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像什么呢?
像一只只小锤子,叮叮咣咣,叮叮咣咣,把许静深费心构筑了十多年的名为体面的墙,砸出肉眼可见的豁口来,把关在里面飞禽也好、走兽也好,一只接一只地放出来。
许静深一开始还勉力撑着,慢慢地,他感到了难以为继,他尴尬极了、也难受极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如此难堪的一面。
好难受。
并且正在越来越难受。
“好了”
许静深终于没忍住,一抬手,用力握住了季寻的手腕,阻止他后续的所有动作。
感应灯随着他的话音重新亮起,季寻也抬眼朝他看过来。
一开始没什么表情,蓦地他眼尾微微一弯,溢出笑意来。
须臾,他垂下眼睑,望向许静深的手。
许静深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仍握着季寻的手腕。
那节冷白的手腕,触感也是冰凉,在灯光下散发犹如玉石一般莹润而诱惑的光芒,许静深一只手攥着它,攥得那么紧,手背的青筋都冒出来。
许静深近乎匆忙地和他说了一句“抱歉”,松开他的手腕,拉高自己的衣领,把纹身遮挡住。
危机……
解除。
许静深终于敢放下心来。
他低头默数了几个心跳,重新望向季寻。
季寻正看着他,笑意吟吟。
许静深触及他的视线,却蓦地产生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行。
你不能这么想。
许静深很快对自己说道。
季寻怎么可能知道?你只是做贼心虚而已。
做好心理建设,许静深再次看向季寻,季寻仍笑着看他,于是许静深也让自己露出笑来,道:“好了,今天的开放时间结束了,下次再想看,可以提前预约。”
季寻后退一步,手插回裤子口袋里,“需要我帮你要一下岚哥和继文他们的签名吗?”
许静深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问,季寻朝他抬抬下巴,“不是乐队的粉丝吗?怎么能只纹我一个人的名字?”
“怎么说?你需要吗?需要的话,我回头就帮你要去。”
-
陈青岚推开门,他一眼看见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季寻,一只脚光着,另一脚半穿着一只浅灰色的软底拖鞋,四下看了一圈,没看见许静深,他反手关好门,把运动鞋脱下来在地垫上摆好,穿上为客人准备的拖鞋。
“许静深呢?走了?”
他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问季寻。
季寻正在写歌,他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面前摆着几张稿纸和一支笔,他低头在吉他上弹了一串音,拿起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好一会。
“嗯。” ?
不等于白说?
不过认识这么长时间,他写歌时什么状态,陈青岚多多少少有所了解,遂不再关注他,走进厨房,关好门。
先把装在塑料袋里的水壶拆开来,用抹布擦洗一遍,烧开一壶水倒掉,再烧开第二壶,一杯倒进玻璃杯里,剩下的装进热水壶,端着水杯和药来到客厅。
季寻仍忙得专心,陈青岚把水和药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担心他浑浑噩噩的,不把吃药的事放在心上,陈青岚起身开始找笔。
结果笔没找到,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季寻的左手食指上,似乎多出来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暗绿色的六边形戒指,中间镶嵌一朵边缘清晰形状规则的雪花,四周残余些许水迹。
是用真实的雪花制成的标本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