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陈青岚像被气坏了似的,指责季寻,“冷水吃药你也想得出来,嫌自己命长吗?”
他朝许静深看来,神情似乎缓和了些许,说话的嗓音却仍压着几分没消尽的余火,“静深,你先坐着,水壶坏了,没法烧水,我下去买个壶,马上上来。”
“还是我去买吧,”许静深看一眼紧随他身后走出厨房的季寻,往前一步,说道:“你们有事情就谈事情,水壶我去买,楼下的生活超市里有卖吗?”
季寻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他迈步朝许静深走来,一边一扬手,把其中一瓶矿泉水丢到许静深手中,一边说道:“我跟他说了,水倒进杯子里,微波炉叮一下也是一样的,他非不听,你让他买去吧。”
陈青岚本来已经平静下来了,听见这话,火气一下子又冒了上来,“什么都用微波炉叮,你到底懂不懂怎么过日子?小区门口,来回也就不到十分钟,你弄个头发都不止十分钟,你平时不是过得挺精致嘛,怎么糊弄起来这么糊弄?算了,我不跟你说了,静深,你坐着,我马上回来。”
他低头开始换鞋,然后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背影都显得怒气冲冲。
许静深回过头,他花费了几秒钟的时间,消化刚才听到的内容,然后他问季寻:“你们刚才聊半天,就聊这个?”
季寻:“不然呢?”
……聊,乐队有关的事?
许静深摇摇头,实在是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怎么说呢?
人跟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的大脑结构异于常人,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也好,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好,都跟一般人不同。
待在他们身边的时候,敞开心胸感受那些不同就可以了,不需要尝试理解,更加不需要尝试融入。
遂重新望向眼前的书架,“这些书都是你爸的?”
季寻胳膊环胸,往书架上一靠,点头,“是啊,有你想看的吗?有的话,直接拿走。”
许静深:“可以吗?”
季寻一笑,然后他伸出食指,在书脊上划了一道,再朝着没人的方向轻轻一吹。
立刻有细小的尘粒在半空中飞舞。
季寻弹了弹手指,“看见没?都八百年没人碰,每次打扫还要费上半天劲,几天不擦就成这幅鬼样子。”
“你平时都自己打扫卫生?”许静深好奇地问他。
季寻说:“不然呢?跟你家一样,请阿姨吗?”
许静深好笑道:“怎么不能请?你又不是请不起。”
几分钟前,他是真心以为,屋子里的卫生是每周一次或者每周两次的保洁阿姨上门搞的。
主要季寻怎么看都不像会打扫卫生的人。
想象他站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上,接受所有人的仰慕和呐喊,没问题,想象他戴着塑胶手套,拿着抹布,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许静深就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另外就是,之前在黑狮酒吧打发时间的时候,许静深听服务生们聊过季寻的收入构成,知道除了参与乐队的演出,他还在网上卖歌,线下授课,赚钱的途径多得很。
季寻却说:“你觉得我请得起?”
许静深好笑道:“难道你请不起?”
季寻说:“我请不起。”
说完,他颇愉悦地朝许静深挑了挑眉,挑衅似的,拧开矿泉水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每次他做出这个表情,许静深都会觉得他像只狐狸。
有艳丽的毛发,好看的眼睛,以及转得飞快的脑子的狐狸。
跟狐狸你能说些什么?
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
许静深深深地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