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神和身体重新建立连接时,人已经站【vb:kazuyayaya】在了人流如梭的天桥上。
比墨还浓黑的天色提醒他时间的流逝,他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意识到再不回家就要写不完作业了,拖拽着愈发沉重的步伐,朝来路走去。
然而在走下天桥之前,他听见了一阵音乐声。
低头一看,对面的天桥底下,一个男生正抱着一把木吉他自弹自唱。
人群在他身周围成一个半圆,密密匝匝将他包围着,片片雪花又阻碍了视线,许静深仍然第一眼看见他。
没办法看不见,他实在太扎眼了。
一个黑色的发光体似的。
他个子很高,身材是少年特有的骨感很明显的瘦,他大概出来太急了,周围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
冷风吹过来,毛衣贴到他的腰上,清瘦的线条一览无遗。
不知不觉间,许静深身边的人全都停了下来放学的、下班的,赶路的、谈恋爱的……全部都停下来,朝他看去。
时不时还低声讨论。
“谁啊?好帅啊!”
“是不是哪家刚出道的新人啊?声音也蛮好听的欸。”
“难怪,找找摄像机。”
……
那晚的雪是平港市的第一场雪,不大,却密集,雪被风拉扯着,风裹在雪里,那双拨动琴弦的手不一会被冻得通红。
许静深的胃里却仿佛出现一千只蝴蝶,不通音律的蝴蝶,没有节奏地胡飞乱舞,又仿佛有一口巨钟横在他心口,隆隆隆的,不停回响,搅得他几乎静不下心去聆听或思考。
忽然,音乐消失了,零零星星开始有巴掌被拍响。
许静深这时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多么宝贵的几分钟。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该去找他,可是为时已晚。
把吉他交还给身后的男人,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把手插进裤子口袋,转身就走了。
车流穿梭,人潮涌动,许静深再一眨眼,他的背影也看不见了。
天桥底下,音乐重又响起,弹琴的却已经换了一张脸。
当是时,许静深只感到淡淡的遗憾,后来每想起来一次,遗憾便加深一分。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非要类比,大概就像不小心钻进鞋里的一粒沙,一开始,它只在鞋子里,慢慢地,它钻进了肉里。
它的个头并不大,就那么一点点,比头发丝也就粗上那么一点点,它的存在感相当薄弱,寻常状态下基本不会占据你的注意力,可是一旦想起来,那滋味就很难形容了。
见到男生前,在街上胡乱行走的时候,许静深的心里其实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如果回到家以后,姜颂君的反应真的有那么强烈,如果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那么许静深就想办法为她做出一些改变。
比方说,在保留他作为男同性恋的最显著特质的同时,他尝试让自己的性向变得多元化。
就是说,如果姜颂君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许静深是个单纯的男同性恋,那么许静深就想办法去成为一个双性恋。
这个想法随着男生的出现烟消云散。
走下天桥的时候,许静深的心真的是又空又满,喜欢上一个人的遗憾,让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因为看清了脚下的路,他忽然又发现,姜颂君的“聊一聊”也没那么可怕了。
“这我说了可不算,得看静深怎么想,静深,你怎么说?想去看看吗?”
许静深看向许重林,男人笑得随意,眼神却显出在意,许静深把资料合起来还给吴安迪。
他的手心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