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握着手机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短发清爽利落，发质看起来相当不错。

应该是那种有点韧性的滑，季寻心想，像洗发水广告里那种，五指插进去，头发就丝滑从指尖散开，不像自己，经常染啊烫的，弄得又细又软。

他鼻梁很挺也很直，眼睛的形状中规中矩，眼神倒是清爽干净，大概是没太多杂七杂八念头的缘故。

白色T恤加蓝色牛仔裤的穿着也很干净清爽，季寻想起他的嗓音和说话时的表情……

真的很像广场上的鸽子啊，他心想，那种被喂得又白又胖，飞都飞不起来的鸽子，十二生肖里怎么没鸽子呢？就算没狐狸也该有鸽子的……

正胡乱想着，眼前多出来一张照片。

视线焦距稍稍拉远，季寻看见一片雪花。

严格来说，那是一枚有雪花图案的戒指，形状规整，边缘清晰可见，像工业流水线的制品，而不是大自然美丽而脆弱的造物。

可是季寻知道那里面封存着一片真正的雪花，因为稍远一些地方有水融化的痕迹，视线稍稍下移，季寻看见一个时间戳。

三年前。

平安夜。

季寻瞳孔微缩。

他重新看向许静深。

许静深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没能捕捉到季寻眼底一闪即逝的某种情绪，自顾自解释道：“小红书上看见的，觉得好看就联系稿主买了下来，不过东西现在不在我身上，等哪天有时间吧，我送去黑狮酒吧，让悠姐转交给你。”

“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更多，只能用这个应付一下了，季寻，虽然主观上你不是很愿意过这个生日，但是，算我多事吧……”

“季寻，我祝你19岁生日快乐，希望你一世平安，喜乐无忧”

“喂！”

矮墙后面忽然传出声音，许静深抬起头，一个中年男人手拿一根晾衣杆，神情警惕地看着他俩，问道：“你们两个，干什么的？都看你们半天了，鬼鬼祟祟的，半天不走，干什么的？”

许静深这才发现矮墙后是一片居民区，高低错落的屋檐在夜色中悄然伫立，他和季寻正在站的位置恰是别人家的后门口。

他低头看腕表，惊讶地发现，时间竟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半小时之久。

巷道窄长幽黑，空荡荡的，别无其他人，他们两个凭空出现，滞留在人家后门口超过半小时，的确挺可疑的。

他把没说出口的话咽回喉咙，把手机按灭了，塞回裤子口袋里，“不好意思，”他对眼前的中年男人说：“我们在这儿说会话，马上就走。”

他看向季寻，说：“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他转身要走，季寻却坐着没动。

黑暗中，他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

但其实仔细说来，他只是在好奇一个问题。

一个人，他平白无故被人放了鸽子，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回赠了对方一份生日礼物，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这不是一句喜欢可以解释的浅薄的喜欢不可能让人做到这个地步，这中间必定深藏某种不为人知的其他原因。

他为什么不问自己要点什么呢？

他其实可以趁机问自己要点什么的。

最基本的，加个微信吧。

他不是喜欢自己吗？

再浅薄的喜欢也是喜欢，就像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那些粉丝，像学校里的那些女生甚至男生，还有夜晚街头有时候会遇见的一些人，大白天坐公交有时候会遇见的一些人……

如果给他们机会，他们必定会趁机问自己索要一些什么。

“加个联系方式呗。”

季寻不止一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