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深低下头，他看见一轮倒映在泥水坑里的明亮如新的月亮。

“什么歌？”他哼完后，许静深走到他身边，问他。

季寻斜眼看向他，却没展露半分类似惊讶的情绪，似乎早察觉许静深的到来，“你喜欢？”

许静深说：“是啊，感觉以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前一句是实话，许静深的确很喜欢。

后一句却撒谎了，或者说，隐瞒了一部分重要信息：许静深知道自己在哪里听过这首歌。

三年前，冬天，延安路的天桥底下。

此后的三年许静深遍寻歌曲榜单，却没能找到相似的旋律，关注枯叶蝶乐队的音乐账号后，他循环听完了他们所有的歌，也没能找到类似的。

“挺好听的。”

季寻点点头，“这样。”

语气很淡，语调也没起伏，像是笃定了许静深在撒谎，可是不在乎，所以懒得花力气拆穿。

你说是，嗯，那就是吧。

许静深也没有解释，他在季寻的身边蹲下来，问道：“是你自己写的歌？有名字吗？”

季寻说：“还没想好呢，不过我想给它取名叫《乌鸦少年》。”

“《乌鸦少年》？”

“嗯，一个少年，会散播霉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所有人都既讨厌他，又害怕他……”

“就像对待乌鸦。”

季寻看他一眼，有些意外他会给出这个答案似的，然后他点点头，“对。”

“歌的封面我也想好了，”静了一会后，他继续道：“一个长着鸟头的少年，人的身体……”

他忽然停下来，注意力仿佛被别的事物吸引走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许静深看见一株小草，嫩绿色的，细细的茎，细细的叶子，被水淹过头顶，根深深地扎进砖缝里……

许静深：“他有翅膀吗？”

季寻：“谁？”

许静深：“那个长着鸟头人身的少年。”

季寻这才被拉回注意力似的，想了想，他摇摇头，“没，不过会有一些黑色的羽毛，从肋骨，还有肩膀，表面冒出来。”

“还会带出一些血？”

“可能。”

“他穿衣服吗？”许静深又问他。

季寻愣住了，没想到许静深会问这个问题似的，想了许久，他说：“穿吧，不穿的话，会被用户举报擦边吧……”

许静深没料到会听到这个答案，愣了愣，他笑起来。

季寻回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他也跟着笑了。

他手里还夹着一根烟，一笑，烟跟着手一起抖，升到半空中的笔直烟雾都变成了S形。

“画面应该有背景。”许静深继续说。

“有。”季寻这回毫不犹豫，“白色雾气，一大片，把不该露出来的地方全部都遮”

手机忽然响起来，打断季寻的话音。

枯叶蝶的Daydream。

简短的前奏结束后，响起季寻的嗓音。

季寻挑了挑眉，他看向许静深。

许静深耸了耸肩膀，既没有脸红，也没有心跳加速，平平淡淡的，好像在说，怎么了，我本来就是你们的歌迷啊，用你们的歌当铃声，很意外吗？

然后他就握着手机，走去了一边。

季寻摇摇头。

他看着眼前的泥水坑，慢慢地吐出一口烟雾。

心里想，挺会装的嘛，要不是听你朋友那么说，真看不出来你暗恋我。

第9章

电话是姜颂君打来的，快十一点了，姜颂君回到家，她见屋子里黑黢黢的，半个人影也瞧不见，想起许静深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