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的手长得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不管戴多繁杂的首饰都不会显得不和谐，干干净净的，只带一枚象征婚姻和承诺的素圈，则又显出另外一种至为纯净的美。

像从天穹尽头落下的一捧雪，洗尽铅华，抛却枷锁，从今往后，只为许静深一人绽放。

许静深心潮起伏，许久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他低头拿起另外一枚戒指，套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然后他轻轻牵起季寻的手，看向他的眼睛

季寻也正看着他，许静深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嘴唇，“季寻，我们结婚，好吗？”

季寻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他，眼睛里似乎也有莫名的情绪在无声涌动，许久之后，“戒指都戴了，我还有说不的权力吗？”

许静深笑了，“当然没有，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的。”

“季寻，”许静深重新看向他，重申刚才的问题，“我们结婚，好吗？”

季寻喉结上下滚了一圈，随后便抬手扣住许静深的后脑勺，狠狠吻住他的嘴唇，在吻上的前一刻，他轻声开口告诉他：“好。”

苍穹空旷而辽远，寒风呼啸着穿过高大楼宇之间的间隙，卷起的落叶轻擦过黑色轿车的后视镜，很快飞向不可见的巷道深处，车厢内却很温暖，逐渐升腾的体温让车窗玻璃结上一层白色的雾气，又被暖风吹散。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季寻松开许静深。

“带你去个地方。”

“……”

许静深不明所以，跟着走下车，就见季寻已经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他今晚表演时用过的吉他，许静深猜出了什么，心头微动，“你……”

季寻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走。”

“会不会被人发现？”许静深把手伸进他手心里，跟着他朝前走去。

季寻耸耸肩，嗓音里满是无所谓，“发现又怎样？我都退圈了。”

许静深有些无奈。

这人是真不知道自己宣布退圈的消息在网络上引起多大的风波吗？

不说他退圈当晚出现在公开场合，{wb:哎哟喂妈呀耶}就是未来半年，甚至一年，但凡他不小心折腾出一点风波，都很有可能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像是看出许静深的担心，季寻一边牵着他朝前走去，一边开口像他解释道：“放心，来的路上我已经看过了，现在这个点大部分店都关门了，路上基本没什么人。”

走出巷道，外面的主干道果然就像季寻说的那样，虽然还有彩灯在闪烁，也有节日的音乐从远处流淌而过，经过的行人却是寥寥。

放眼望去，除了他俩，几乎再没有其他人。

季寻牵着许静深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然后他就叫许静深自己找个位置站好，把吉他从包里拿出来，先低头调了音，然后他抬眼朝许静深望来。

寒风呼啸而过，把他含着笑意的嗓音送入许静深的耳膜，“站那么远干什么？离我近一点？那晚我弹了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

他手指扫过琴弦，薄唇轻启，跟那晚如出一撤的，仿佛能过触动人心的旋律开始这空无一人的冬日街头，缓缓流淌起来。

还是那首《乌鸦少年》，跟那晚比，又似乎透着股不同。

许静深不同音律，虽然能够听出不同，却说不出那点不同具体是什么，他是很久之后回想起这一晚，有意朝季寻打听，才弄明白。

是编曲。

是表演者心态。

也是季寻给自己、给他们、给那一晚、给往后的余下所下的新定义。

不再自怨自怜，也不再受缚于逝去的人和事，怜取自己，也怜取眼前之人，活在当下，珍惜所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