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因为一个不小心犯下的错误而被囚禁二十年,当有一把刀悬在你的头顶,每时每刻,你都要担心这把刀落下,等它有朝一日终于落下的时候,你不会感到疼,你只会感到松了一口气。”
“二十年前,她就开始用她自己的生命威胁我,如果我胆敢离开她,她就会杀死她自己,她太极端了,我不敢赌,只能选择妥协。”
“因为她,我浪费了二十年的时间,还弄丢了最珍贵的人,你说得没错,我又不是冷血动物,在一起二十年,我不可能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听见她用那样的方式离开,我也并非无动于衷,但要说有多深的触动,说实话,有些强人所难,我只为我自己感到高兴,我也为她感到高兴,我们终于不用互相折磨了。”
说完这番话,他不再多言,朝住院部大楼门口走去。
许静深却久久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心底充斥一股巨大的悲哀,为季寻,也为季寻的母亲。那个他素未蒙面的女人。
人生那么短,她却把大半挥霍在没有结果的事情,如果人生是一张考卷,她不仅交卷太早,答案未免也太过潦草。
季寻呢?
他似乎连卷面上的题目都跟别人不一样,这种情况下他要有多努力,才能写出正确的答案?不可能的,如果连卷面上的题目都是错误的,他的所有努力终究都只是徒劳罢了。
他所追求的一切,最终也只会是一场空。
许静深走出电梯,他恰好看见陈青岚提着一只开水壶从电梯门口路过。
看见许静深,他很明显愣了一下,“还以为你至少明天早上才能到呢,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许静深让自己从那种深不见底的巨大悲哀中回过神来,告诉陈青岚:“开车回来的,季寻睡了吗?”
陈青岚:“没呢,他现在……”
他又摇摇头,“算了,你自己进去看吧。”
许静深来之前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看见陈青岚这个反应,他的心还是不由地往下沉了沉,点点头,跟陈青岚一起,朝病房门口走去。
推开病房的门,许静深首先察觉到的,是安静。
这是一间三人病房,除了季寻再没有其他人。季寻的病床靠着窗,四周床帘都拉着,完全隔绝了视线。陈青岚把开水瓶收进柜子里,冲许静深点点头,“那你们俩聊,我出去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