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季寻的预料，季焕之是来通知归期的。

“还剩一点收尾的工作，顺利的话，下周三之前就能回去。”

“具体时间确定了吗？”季寻问他。

“还没，等确定下来，我把航班号发给你。”

“知道了，我在家等你。”

事情聊完了，季寻便准备挂断电话，却听季焕之忽然开口问他，“你妈她……这段时间还好吗？”

挺好的。

她还可以更好，前提条件是离开他。

季寻：“挺好的，你忙你的吧，她这边有我。”

季焕之沉默了，似乎察觉出季寻话语里的敌意，这时电话那头传来说话声，似乎有人要找季焕之，季焕之便告诉季寻：“有事，先不跟你说了，等回去了，我们再聊。”

季寻眼底浮现轻蔑，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啊”，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回过头，就见许静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跟人通上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姜颂君。

季寻仔细品了品自己此刻内心的情绪，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蛮平静。

从前他光是听见姜颂君的名字，心里都会竖起一根根尖锐的刺，那刺会扎伤他自己，更会扎伤许静深。

而现在，许静深当着他的面跟姜颂君通电话，他的心里居然也升不起丝毫排斥的情绪。

爱情的力量，可真是神奇啊。

不管怎样，是个好现象。

季寻将视线从许静深的身上收回，朝无边夜色看去。

干站着未免无聊，他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擦亮后点燃一根烟，然后他身体倚靠着栏杆，慢慢抽起烟来。

夜色微凉，他慢慢吐出一口烟雾，一层薄薄的遮盖，半空中的月色也好，远处的人也好，都跟着变得朦胧而唯美。

脑海深处忽然浮现零星旋律，时而低缓，时而轻快，像半空中互相追逐的两只小银鱼，在潺潺流动的天际银河追逐打闹，季寻跟着哼了两句，锋利的轮廓线条迎着无边晚风，不知不觉间，似乎柔和几分。

他正想拿出手机把脑海里的旋律记录下来，许静深打完电话朝他走了过来，问道：“等久了没？”

一首歌而已，不记就不记吧，季寻重新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里，抖落一截烟灰，“没多久。”

他又冲许静深抬抬下巴，“你妈催你回家？”

许静深笑，“她催我送她回家。” ？

季寻的脑袋旁边，徐徐地升起一个问号。

许静深笑起来，解释道：“她也来了，我们刚走没多久她就来了，开车来的，刚才不小心喝了点酒。”

季寻敏锐地从许静深的话里捕捉到一个关键词，轻轻挑眉，“不小心？”

他听说过有人不小心摔跟头，

第一回听说有人还能不小心喝多酒。

许静深耸耸肩，“她自己是这么说的，我就只能这么信了。”

季寻：“明白了。”

他掐灭手里的烟，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里，手插进裤子口袋，“那就走吧，明早都有事。”

许静深：“嗯。”

时间进入八月中旬之后，盛夏灼热的气温有了明显的下降趋势，尤其到了夜晚，风里有了明显的凉意，四下无人，近处是随着江波浮沉的几艘老旧货轮，远处是映衬着无边夜色的万家灯火，两人沿着沿江栈道慢慢朝前走着，时不时看看景，间或聊聊天，心情都很放松愉悦。

忽然季寻想起了什么，问许静深：“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许静深的生日在九月初，距离现在的确已经不剩多少日子，他点点头，然后纳闷地问季寻：“我跟你说过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