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这会儿功夫已经离开疗养院了,正坐在路边的公交站台等车来。
因为是始发站,站点又偏,站台这会儿功夫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
他的头顶是繁密一片的树荫,四下静悄悄的,回荡着风声,他两条长腿往前支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柏油马路说:
“有一会儿了,在等车。”
“回家吗?还是直接去表演场地?”
今晚八点,季寻在红晕Livehouse有场演出。这个夏天接近尾声,季寻的乐队主唱生涯也要迎来结尾。还剩下三场演出,今晚是其中一场,剩下的两场都在黑狮酒吧。
此时公交车进站,季寻迈步走上公交车,扫码付费后,他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来,“回家,东西都在家里放着呢,还得洗澡换身衣服。”
许静深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季寻看起来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他也的确不在意大多数人和事,可是在他在意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是付出再多的努力也不会觉得可惜。
就好比舞台和表演,具体到观众里的某个人,他可能不会特别在意,可是对于观众这个群体,他的态度一向严谨而庄重。
所以每次表演前他都认真排练,所以每次上台前,他都认真准备。
许静深:“你今晚穿什么衣服?”
季寻:“不知道呢,先回去看看。”
他忽然想起什么,挑挑眉,“想看?”
许静深:“想啊,穿好发张照片给我,行么?”
季寻笑了一声,笑得却仿佛不太寻常,好像笑声是有形的,里面藏了好多只软勾子,穿过许静深的皮肤,在他的心脏上挠痒痒。
“照片多没意思,换衣服的过程直播给你看不是更好?”
许静深张了张嘴。
与此同时,开始有无比丰富的画面,出现在许静深的脑海
起初是一间昏暗的房间里,之后便出现一具干净而矫劲的躯体,他头发是黑色的,嘴唇嫣红,他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黑暗中,两片好看的蝴蝶骨像振翅欲飞的白蝴蝶,在许静深的思绪里翩翩起舞……
许静深赶忙让自己停下来,“不用了”
“怎么了?你不想看?”
“那倒也不是。”
“那怎么不看?我又不收你钱。”
“因为我不敢看。”
季寻“噗嗤”一声,笑了开来。
公交车这时已经路过了好几个站点,车上也陆陆续续有了其他人,此前季寻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跟许静深聊天,但凡走上车的,都要往他这儿瞟一眼。
现在他笑出声,虽然音量不高,仍然吸引了不少视线,几个年纪小的女生甚至悄悄拿出了手机。
季寻习以为常,半分不在意,仍旧一只手拄着脸,眼睛看向窗外,笑意盎然道:“为什么不敢看?我又不给你放恐怖电影。”
许静深没说话。
因为一方面,他知道季寻在故意拿他开涮,另外一方面,他也是真的说不出口。
该怎么说?
光是听你描述我就……不可描述了?
叹气道:“季寻,青天白日的,我们聊个稍微健康一点的话题,行么?”
季寻低下头,一时笑得肩膀都在不停抖动,好一会,“行啊,那你想聊什么?”
许静深想了想,“还真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一直都忘了问。”
“什么事?”
“你每回上台前,是不是都化妆?”
许静深虽然是个同性恋,在化妆这件事上,很可惜,他的研究还真不多,从前他只觉得舞台上的季寻好看,跟平时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