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还是印苗下的厨,清炒小油菜再一人一碗蘑菇汤,味道意外鲜美。陈汉连着夸了印苗好几句,把人都说的不好意思了。
“是吧青,这小苗平时不下厨真还不知道还能有这手艺。”
印苗红着脸嘴里含含糊糊应声。“第一次做成这样真不错了,你像你吴老师,每次纡尊降贵进厨房鼓捣半天,嗬,端出来的不是黑的就是彩的”陈汉笑得不行,往吴青碟里夹了筷子青菜,“还记得有次给我做鸡翅,哎呀里面跟在打仗一样,最后上了一盘冒烟的骨头哈哈哈...”
陈汉不笑了,因为吴青此时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老师抿着碗喝完最后一口汤,“的确好喝。”气氛这才好了起来。
这周末是个好天气,吴青说要去隔壁村给个学生补补课,晚上才能回来。陈汉说要送他,也被吴青拒绝了,不远,他路上散散心呼吸下新鲜空气挺好的。
印苗在院子里支上了张小桌,日光下脸晒得粉白,背书背得恹恹的,举着胳膊朝门口的吴青摆手。吴青朝他笑了笑,关上了门。
包很轻,沿路两侧田里农民在耕地,这正是种玉米的时候,等几个月过去秸秆长得高高的,绿油油一片人在里面都看不见。
如果说印苗那晚的梦呓是颗种子,陈汉的言行就让那颗沉寂许久的种子发了芽。当怀疑的苗头长起,所有平凡生活中不自然的小事像连锁反应一样一件件出现在脑海中。吴青神色平静,他以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智将一切串了起来。
陈汉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极少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去年有段时间陈汉却总是发呆,甚至会盯着墙表情扭曲像在仇恨什么人,那时他以为面馆里出了什么事,还去私下问了小林。“啊,我猜是跟印苗吵架了,这几天我一提印苗我哥就疯,吓人得很。”
他猜是印苗做事不周惹了对方,本想着抽个时间调解,不久他们就和好了。吴青把包放在一边坐在了田垄上。和好的原因是印苗去了面馆帮忙,伤了脚还是被陈汉背回来的,说是骑自行车摔伤了。吴青勾了勾嘴角,那晚印苗躺在自己的手心里说他爱陈汉。
有风吹过,一直埋头耕田的老人抬起头舒服地眯起了眼。
他问印苗是不是早恋了,对方给自己看了脖子上的伤口,新鲜的。
陈汉出去找药出了事,印苗说去上厕所,两人却并肩回来了。印苗胸前跟胳膊上有雪融化的水渍,那是拥抱的姿势。
回忆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吴青甚至想到陈汉有几次忘了带套就要上他。
真没意思。吴青自嘲笑了笑,这些事想来奇怪但也是可以解释的通,说是证据其实都是猜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自己把对方往坏处想那他做得任何事情都有双层意义。吴青不想陷入这种浪费时间的猜想中,他给两个人创造了个机会。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尽管不想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过度伤怀,但吴青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两个人的过去。
他比陈汉大了四岁,自己在为婚姻苦恼的时候年轻潇洒的陈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最开始他对男人的印象是一个粗鲁的混混,后来是一个粗鲁但很善良的混混,再后来,他在跟这个混混的相处中得到了二十多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快乐与自由。
原来父母的话可以不听,原来被学生讨厌也不一定是他自己的问题,原来他可以不用硬逼自己跟不喜欢的人相处,原来他可以自己选择未来。
真是奇怪,对方明明还是个小孩,说话却那么有道理。吴青跟着陈汉学会了爬树打水漂钻狗洞,都到结婚的年纪了却跟个刚成年的小孩到处疯玩。从暧昧到确定关系他们用了四年的时间,四年后吴青义无反顾地跟陈汉从安稳枯燥的生活中永远地逃了出来。
转眼又是八年过去,再深刻的爱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