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失所望。

谢千玄却仿佛还看不出他的痛心来,笑嘻嘻地冲他显摆道:“父亲命臣向陛下谢恩。”

陆宵随意点了点头。

明公侯谢毅出身商贾,当年起义军行至阜阳,粮食耗尽,是当时还是阜阳首富的明公侯开仓救济,后父皇感念他的恩德,特给他封王受爵,御封为皇商。

此人推崇儒家,虽然自己没读过多少书,却早早为谢千玄遍寻名师,授其文学,可不想,没培养成儒雅书生,却活脱脱养出一个风流纨绔。

可即便如此,明公侯竟也不见生气,反而金银财帛任其取用,半分重话也未曾传出。

陆宵叹息着摇摇头,看着谢千玄那张明俊逼人的脸,不免好奇,他见过明公侯,只能说容貌普通,那谢千玄这张脸,多半就随了那位深居简出的谢夫人,可惜谢夫人常年卧病在府,竟是连他也未曾见过。

他盯着谢千玄出神,心思百转千回。

谢千玄则跟在他身侧,一副肆意潇洒的公子样,都不用接触,只远远看他一眼,便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几分风流来。

路过几名宫娥时,他只眉眼弯弯,就无意识吸引着视线。

陆宵看着他来气,故意道:“招蜂引蝶。”

谢千玄得意道:“陛下不要冤枉人,臣天生丽质如此,如何也改不了了。”

陆宵凉凉道:“君前失仪,按律罚杖二十。”

谢千玄一噎,才转而笑道:“多亏陛下心胸宽广,不与臣一般见识。”

他神采飞扬的样子鲜活夺目,陆宵看着,思忖道:“爱卿刚入宫,想必还没有学过宫规……”

他转身拍了拍谢千玄的肩头,板脸道:“不如朕为爱卿寻一名严师,所谓严师出高徒,保证爱卿出宫之时规行矩步、大不相同,另明公侯眼前一亮。”

“陛下,您如此对臣,当真叫人伤心。”

谢千玄半真半假,“臣弱如扶柳,怕会受不起磋磨,夜夜痛哭,扰陛下清梦。”

陆宵点头赞同,“这倒也可,爱卿若能把朕哭心疼了,也算爱卿的本事。”

两人插科打诨半天。

谢千玄此人长得好,又惯会利用自己的相貌,他像一只亲人的花狐狸,陆宵逗他,就能得到他的撒娇卖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受到他的一勾利爪。

他并不是任人调笑戏弄的纨绔戏子,陆宵深知这一点,言语之中,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了这段时间,他们也走到了御书房,双喜传旨回来后便一直在此候着,此时见了他,小跑过来给他脱下披风。

“陛下!”他忽然惊呼一声,半埋怨半关心道:“您怎么没穿外袍便出去了,您这病刚好。”

陆宵任他叨叨,冲谢千玄道:“爱卿,不如为朕倒一杯茶?”

正打算去沏茶的双喜脚步一顿。

“爱卿,手炉。”

“爱卿,研墨。”

“爱卿,茶凉了。”

……

双喜:……

他站在御书房的最最角落,顿觉自己失宠了,眼看着谢大人手忙脚乱的满足着他们陛下的各种无理要求,面含愠怒,光鲜亮丽的绛红官袍都暗淡了许多。

“哐。”陆宵手边又放了一杯茶。

力道大到盖碗都微微颤了颤,“陛下,这杯茶一定不热不凉不浓不淡,符合陛下的口味,也满装臣的心意。”

陆宵顺着案上的茶盏看上去,谢千玄站在他的身侧,脸色发黑,咬着后槽牙才吐出这么一句。

“辛苦爱卿。”

陆宵也知道要见好就收,可不能真把人惹急了,他安抚似的拍了拍谢千玄的手背,起身走到不远处的红泥小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