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砚显然不想让陆宵注意到他的异样,他微微侧着头,掩盖住一侧略红的眼角。

陆宵也被这仓促而惊喜的重逢弄出一股微妙的颤动,他看着楚云砚,千言万语无处诉说,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昔的恍惚。

他缓缓点头,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袖,笑道:“朕无事,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宁远郡距南郡千里之远,不眠不休也得快马两天。

楚云砚抬起手,帮陆宵擦了擦脸上的黑灰,几日不见,陆宵又病了一场,肉眼可见的消瘦许多,连下巴都变尖了一点。

他闻着满屋药香,并未回答,只先道:“陛下生病了?”

陆宵被他一提醒,这才突然惊呼一声,匆匆忙忙地去给药壶中加水,楚云砚看他这般动作,忍不住伸手接过道:“陛下,臣来吧。”

他趁机打开药壶,分辨了眼壶中的药材。

陆宵看着楚云砚熟练的添柴加火,不知道比他磕磕绊绊的手法流利多少倍,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能得片刻放松,靠在一旁的土墙上,大喘了口气,回答道:“朕无事,是林霜言……”

“啪嗒。”楚云砚把药壶盖住了,皱眉道:“他为何会和陛下在一起……?”

这其中曲折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陆宵叹了口气,抬袖闻了闻被烟灰浸透的衣袍,苦着脸道:“一会儿再说,先给林霜言吃药,他伤得不轻。”

楚云砚点头,出门吩咐了几句,再回来时,已经看见陆宵靠在墙边,几乎要睡着了。

他派人看着炉火,自己则过去把人抱起。

“唔……”他刚一动,陆宵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嘟囔道:“先沐浴。”

他这一身又是泥土又是柴灰,实在是时机不对,要不然定会早早就先收拾了自己。

楚云砚知道陆宵忍得辛苦,自然吩咐了人去准备沐浴的东西,统统搬进了他的房中。

陆宵困得紧了,但又转念一想,以这般姿态出去难免让人笑话,便又扑腾了几下,从楚云砚怀中翻出,迷迷瞪瞪道:“朕自己走。”

他们返回二楼客房,楚云砚跟在他的身后,陆宵正奇怪他的到来,疑惑道:“王爷是怎么知道朕在此处的?”

楚云砚一想,也觉得事情奇妙,笑道:“臣一路沿着河道搜索,才刚到郡府府衙,便听一位大夫来报官了。”

陆宵“嗯?”了一声,听楚云砚继续道:“那名大夫说,有一伤者去他医馆就诊,竟然大不敬,违制用以明黄布料,臣那时便想,是不是陛下。”

“原来如此。”陆宵哭笑不得,他穿着习惯了,就算外面换了普通衣饰,里衣却总不会刻意更换,他又用此布帛为林霜言包扎伤口,怪不得那位大夫那时神情有异,他还以为是因为林霜言的伤势,原来却是想着,这是从哪里来的谋逆之人了。

“唉……”他无奈摇头道:“若王爷不来,朕恐怕还得去衙门走一遭。”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此行凄惨,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谢千玄!

他暗暗磨牙,一边想着回去如何报复才好,一边看着送水的小厮一遍遍抬进木桶,哗啦啦的注水声规律而悦耳,他支着下巴,眼皮一下一下轻轻眨着。

楚云砚似乎也知道陆宵的困顿,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继续说话。

终于,忙碌的小厮倒下最后一桶水,对陆宵笑道:“客人,请慢用。”

他贴心地关上了门。

陆宵几乎片刻也不想等了,他黏腻地浑身难受,三两下便扯开了衣带,里衣摇摇晃晃挂在半肩,他正打算一把扯下,他的耳边,却突然颤颤巍巍传来了一声,“……陛下。”

陆宵缓缓回头。

他的身后,楚云砚侧着脸,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