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人知道的是……尽管他已经如此认命,可他的不甘却仍旧在翻涌鼓动。
他承受着身上的木杖,几乎是怨恨地想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凭什么他就要一无所有……
他一直望着那个影子,希望那个脸上挂满笑意的影子也能回头,回头看看他啊……在他承受痛苦和苦难之时!
终于
杖声停了。
他抬头,却不是他设想的任何一个人,他于狼狈与泥泞之中,看见了一双澄明的眼。
说不上失望与否,他期待的人从未出现……至亲视他为仇寇,而萍水相逢的人,视他为人臣。
一时间,他的释然和不堪交相闪过,他不敢抬头,只能趴在刑凳上,悄无声息地隐匿。
光鲜亮丽的外表是他的谎言,是一个秘密,却以这种最糟糕的方式,呈现在年轻帝王的眼前,他像一个牢不可破的保护伞,把自己从无止尽的痛苦中救出。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今天,被打破了。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脚下深一步浅一步,缓缓下山。
山脚下,属于陆宵的马车竟还一动未动,刚刚与他说话的影卫站在马车旁边,冲他伸手道:“谢公子,陛下传召。”
他缓缓抬头,看着那架鎏金马车,就仿佛看着一个深渊巨口,要将他吞吃入腹。
他点头应下,撩帘,跨了上去。
马车之上,陆宵正靠在车厢上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副头晕耳鸣的虚弱模样。
看见谢千玄进来,他脸上也无半分不自在之色,关心忧虑的表情不似作伪,落在谢千玄的手上,“手怎么样了?”
谢千玄压下心绪,又重回状态,露出一抹明媚笑意,故作凄惨道:“陛下呀……臣可太疼了……”
手上的鲜血沾染上他纯黑的衣袍,血腥气来得名正言顺,彻底掩盖住他衣服下的秘密。
这副轻佻张扬的面孔是他的保护色,由这番模样说出的话,真真假假,除了他自己,怕是谁都分不清。
陆宵看他这副模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冷眼看着,用力刺了刺掌心,才如往常般笑道:“爱卿舍身护驾,朕真是大受感动。”
“回去给爱卿赏银千两,官晋三阶如何?”
谢千玄观察着他的神色,看陆宵与往日并无差别,也暗自松了口气,他心中记挂着今日之事,却也知道,他只要一回明公侯府,恐怕再难有机会探寻。
问题出在了哪里?
他现在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可怜道:“陛下,臣的伤还得让太医看看呐……千万不要留下伤疤。”
陆宵瞥他一眼,点头道:“自然,先回宫。”
谢千玄的手被他自己粗劣包扎了两圈,算是勉强止住了血,马车开始启动,陆宵支着胳膊,侧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他细细回想着谢千玄与那中年人的对话。
……主子。
如此一看,他们背后仍隐藏着一个神秘人物,也许,他才是清欢楼真正的主人。
可是谢千玄贵为明公侯世子,又有什么人能够配他称得上一句主子?若谢千玄牵扯其中,还甘为人驱使,那么明公侯会全不知情吗?
或者,也许那个所谓的主子正是明公侯?
毕竟那群人称谢千玄为“公子”,一个不上不下的称呼,好像有几分特殊,但又看不出什么恭敬。
马车吱呀吱呀,药效上头,摇得他昏昏欲睡,可谢千玄在侧,他又根本不敢睡沉。
他只能闭一会眼,然后再抬头,又朝谢千玄一瞟。
谢千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皱起,竟也安静得过分。
终于,马车一路越过盘查,驱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