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日就是除夕夜,王府上下忙成了一团,连守门通传的小厮也忙着给各府送去节礼,一人见了畏畏缩缩的沈风闲,拍了拍脑袋:

“嗷!我认得你,藕香楼那个麻子嘛,爷今儿忙得很,没空进内院,你认得路吧,自己进去随便找个侍女交给她就成了!”

沈风闲连忙答应下来,恭恭敬敬地给守门小厮行了个礼,绕着小门进了王府。

淮南王府比之曾经的沈家要大气宽敞得多,进了内院,连铺地的砖都是青玉的,沈风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草鞋,只敢踩着旁边的石路走。

“你是藕香楼的小厮吧?”

沈风闲吓了一跳,连忙站住脚,抬头看去,见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孩儿手里提着花篮问他。

他点了点头,见那侍女乐了起来,招呼不远处的另一人:“浮光!公子要的糖渍桂花来了,咱们快进去一起吃!”

浮光拿着花锄,看着年纪要稍大些,老成持重地皱眉过来:“别吵嚷,公子方才说要睡一会,咱们悄悄拿进去,见公子醒了再吃。”

丹灵点了点头,走出两步,回头招呼沈风闲:“跟我们走。”

沈风闲边走边想,王府里哪里来的公子?萧封观娶了他妹妹后没听说过王府后院还有别的女人,难不成是养的禁脔?

他一边走一边想,这萧封观看似清正,实际上玩得可比寻常纨绔都要凶。曾经在京中时他就听说淮南王在床上有怪癖,不知他们口中的公子是何等姿色才能这么受宠。

……难不成生得比沈安还要好吗?

可走着走着,他却发现自己来到了正院,而非他想的金屋藏娇的小偏院。

房门推开,暖气混着清淡花香扑鼻,在淮南这冬天不算冷的地方,屋里见不到一个碳炉,而是烧的地龙。

丹灵撩开垂帐,里面传来了拨算盘的声音,一个小孩说着:“你让我看帐簿,自己怎么不看?”

一声轻笑入耳:“那我们换着看,你若是能看懂我手中的册子,就不必再看账簿了。”

沈风闲听着这声音,觉得异常熟悉,可一时间想不起来,下意识抬头顺着帘帐缝隙向里看。

千金一尺的鲛丝纱薄到能透光影,内室摆设雅致,临床前放了只矮榻,小桌上堆满了账册,白玉瓶里的梅花枝都挂着笔。

而斜倚在小榻上坐着的公子衣着单薄宽松,月白衣衫袖子垂逶在地,将手中书册递给身旁肤色略黑的小孩,手指上的青玉戒莹润发光。

哐当!

沈风闲手中的食盒再也拿住,掉到了地上。

“沈……”他不可置信地退后两步:“沈安?!”

他这一嗓子嚎出来,吓得小孩一个激灵,几个侍女也皱眉看去,浮光呵斥:

“放肆,一介庶民也敢直呼沈大人名讳!”

沈安放下账册抬头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打量他半晌,淡淡道:

“……长兄,好久不见了。”

沈风闲神色扭曲癫狂,神经质般抠着自己的手臂,一双眼睛直勾勾看向沈安:

“大人……什么大人?沈家落罪流放,妹妹身为淮南王妃也被一箭射杀,你一个罪奴,凭什么当大人?凭什么啊!”

浮光要上前,却被沈安拦住。

他扶着小孩的手起身下榻,向前走了几步,隔着垂地的帘子看向沈风闲:“当今陛下潜龙在渊时,我便跟随在左右为官,沈府落罪后陛下并未怪罪,准我科考,让我虚担了个状元名号……”

他居高临下地笑问:“我如何做不得大人?”

最后沈风闲被拖出去时,仍然大喊着什么不可能,遮面的帘子也被蹭掉,挣扎着大叫时,活像地狱道里爬出的恶鬼。

丹灵吓得哆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