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了笑,语气柔和:“这孩子,生的这样好,难怪要藏着娇养,过来,让孤看看。”

沈安走上前去,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很快调整过来,走到了皇后身边。

沈汀花的目光如有实质,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毒蛇。

皇后端详着沈安的脸,如看自家小辈一般的眼神,让人生不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娘娘看,我这小弟生的比之珩哥如何?”

萧珩是皇后所生嫡子,在皇子里行二,是太子兆的兄长,沈汀花将一个庶子比皇子,实在是大不敬,连一边的成安侯夫人都忍不住侧目,可皇后却没生气,反倒说:

“珩儿随了陛下,生得黑,怎么比眼前这个招人疼。别走了,陪孤坐坐,一会儿再去宴上。”

沈安只能称是。

沈汀花笑着贴上来。她是相府嫡女,自幼跟随沈夫人出入宫中,与皇后关系亲近,若不是非求得淮南王府这桩婚事,她本是要嫁给皇子珩的。

“小弟的确招人疼,不光臣妇,连王爷也十分疼爱……”沈汀花挽着皇后的胳膊,看向沈安的眼中掺杂着恨意:

“臣妇昨夜还跟王爷说,小弟年纪不小了,该说个门当户对的好婚事了……”

沈安猛地抬头看向她。

皇后点了点头,拉沈安坐在身旁,问:“可有心仪的姑娘?”

沈安摇了摇头,淡声道:“臣还小,并未建功立业,所以还未相看亲事。加之……臣近来不懂事,染上了五石散,还未戒掉,不好耽误别人家的姑娘。”

这话一落,不光沈汀花表情僵硬,连皇后的笑也滞住。如今的官宦人家已经视五石散这种东西为虎狼,稍微有些品性的人家都不愿意沾染。

此时皇后殿中坐着的都是京中命妇,这番话传出去,沈安基本断了议亲的路。

“年少不懂事,都是这样过来的……”下首坐着的武国公夫人打圆场:“今后戒了,和常人是一样的。”

话虽这么说,但皇后显然不再接这一茬,反倒和武国公夫人聊起了旁的。

沈汀花攥紧了手中帕子,忽地站起身来,对着皇后行了一礼。

“这是怎么了?”皇后忙让她起来。

沈汀花仍跪在原地,道:“臣妇只有这一个弟弟,虽不是一母同胞,也总有情分在,不好看他这样没出息不上进的过下去。”

她拉着皇后的手,笑道:“男儿成了家,自然也就懂事了,您说对不对。”

皇后顺着她点点头,问:“你这么说,可是有中意的人家了?”

沈汀花像身侧看去,绿柳怔了怔,别过脸去,看着像是害羞。

“从前未出嫁时,我们安儿就爱粘着绿柳,如今我嫁到王府,小弟为了她,也一日一日地待在这儿,虽不合规矩,臣妇也不好劝阻。”

她拉来绿柳跪下:“今日正巧娘娘在这儿,不如给绿柳和安儿指个婚,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安儿省得拘在了王府里。”

“安儿留在王府,臣妇倒是没什么,倒多个说话的人,只是我家王爷的脾气,您也知道……”沈汀花看向皇后,神色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癫狂:

“娘娘,我这也是为了安儿好啊。”

一句句的安儿听在耳中,沈安低垂的神色跟着一点点冷了下去,沈汀花自诩嫡女,平日最看不惯庶子之流,最多称呼的就是连名带姓的沈安。

而安儿这个称呼,一直是他死去的母亲荷姨娘叫的。

恶意几乎扑面而来,沈安抬头,眸光似刃,笑了出来:“姐姐……好心疼我啊。”

皇后冷眼看着,将沈汀花扶了起来:“好孩子,我懂你的苦心,你母亲都未必想的这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