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脸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嬷嬷觉得想不通?”
田嬷嬷点头。
正是这“想不通”才叫她将所有人都骗的毫无知觉, 真是好心计!刘钰心里冷冷的想。
“老奴在后宅几十年,也见过些世面,可奶奶这样…”
刘钰僵着的身子依然未动,田嬷嬷想了想又道:“一直听闻医官之家有不许堕胎之说,奶奶她是医家来的,莫非…”
闻言,刘钰勾唇轻嗤了一声。
田嬷嬷深知刘钰脾性,见他不发一言,心疼劝道:“哥儿,老奴知道你难受,可不兴这样折磨你自己个儿。”
她怎看不出这位她从小养大的主子爷,正在自己跟自己较劲。
刘钰依然缄口不语,即便田嬷嬷是她极为信任的奶娘,他也想不出一句话来倾诉此刻绝望。
这一晚上,他脑子里来来回回想着若芯有孕以来的一幕幕,想她低头研究棋局同他撒娇时的样子,想她守在床边哄他高兴时的样子,想她使小性子不肯喝参汤时的样子…突然…一张明眸含笑的脸一瞬间变的泪流满面,瞪着他毫不留情就说:“下辈子别再遇见。”
另一封信上,没有抬头,没有结尾,只有这孤零零的一句,可刘钰知道,这是写给他的。
那信攥在手里,像是一张定身符,将刘钰死死钉在了椅子上,僵着的身子想动也不能动。
四周静的出奇,刘钰不说话,田嬷嬷也只得作罢,可旁的事她能不管,这大半夜的找到前头来,有一件事她必得问明白了才能回去。
她起身朝刘钰跟前儿走了两步,轻声咳了咳,小心问道:“哥儿,孩子…”
刘钰垂着的眼皮不曾抬起,喉结上下滚了滚,带着细微的鼻音缓缓说道:“我要大人。”
夜里的油灯跳了两下,昏黄的灯光映着这位于官场之上春风得意的年少将军,借着光,能清楚看见他尚未阖上的眼眸里闪着一线泪光,人生如斯,总也不能事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