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音辞牵牵唇角,余光扫过周围用餐的人群。

她似乎把池骁推进了一个难堪的境地,大概从来没有人这么三番五次地拒绝过他,以他在池城的地位,万万不会再对她耍赖纠缠不清,否则也太自降身份,传出去又是一桩丑闻。

她垂眸,重新看到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心跳也逐渐失去平衡。

她没有资格要求池骁永远主动地维持联系,是他一厢情愿,也是她无法回应他的情意,只能把他推远。

“邓音辞,这是你说的。”

池骁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所有情绪,一句一个字地往外挤,眼底情绪更加阴沉滚烫,

接着,他起身疾步离开。

邓音辞指尖一松,掌心竟然有冷冷的湿意。

她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一时间说出的话太绝情,没办法兼顾到所有人的情绪。

“姐,你……”

贺枷旭呆呆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惊讶。

惊讶第一次听她完整说话,惊讶她和池骁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邓音辞暂时没心思管他,眼神飘过来:“你别说话。”

“我……”

贺枷旭连忙想自证,可邓音辞刚才是因为偏袒自己才把池骁气走,他也没资格解释,只好再重新起个头。

“那池骁他……”

池骁他真的会照顾人么?

在贺枷旭眼里,那个桀骜狂妄的男人绝不懂如何怜惜与爱,实在很难想象他照顾别人的样子。

可邓音辞的注意力都在窗外,对他的问题,她只用食指抵唇作答。

枷旭,你太吵了,先别说话。

西餐厅的落地窗外,是一大片海景。

明媚晴朗的天色骤暗,应景下起雨丝。

池骁是骑摩托走的,酒店所处的地形高,他戴上头盔后就顺着公路往下疾驰,黑灰色的剪影逐渐与海平面重叠。

邓音辞的视觉模糊交错,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虎鲸的背鳍没入海洋。

开春时节,虎鲸喜欢在深海游弋,而非靠岸。

她平淡地笑了笑,神态微倦。

细看,才能从她冷艳的眉目里瞧出低落难抑。

斩断一段男女关系,哪怕是虐缘,都会带来痛苦。

话都被她说到这种地步,她和池骁,即便连孽缘都续不下去了罢。

邓音辞认命地想。

她开始说服自己,既然决定权看似掌握在她手中,那她抓紧时机断干净也好。

就当是她无情无义甩了他,他别再来找她了。

*

鲸向海,雨不歇。

Larceny空旷的游泳池里,中心那条泳道一直有水花四溅。

钟洱坐在岸边,手里拿着计时器,看着池骁游来回,从天亮游到天黑。

他不常流露出情绪,直到发现池骁最后十五米没在换气时,他紧张地站起。

距离太远钟洱看不真切,在池骁触壁的瞬间,他先是关心这人的死活,然后才按停计时器,心有余悸地扶了扶眼镜。

也不知从哪一年起,竞技游泳开始风靡新的比赛战术,为了提升最后一程的冲线速度节约时间,有能力的运动员会选择不换气。

钟洱想象了下在高强度的有氧运动下那种被摁在水里肺要爆炸的窒息感,不自觉倒吸冷气,汲取鲜氧。

不过,这种自杀式的战术也比较适合某些人来自虐排解情绪。

“按你最后一千五百米自由泳算,十五分零一。”

钟洱走过去把池骁拉上岸。

“奥运A标是达到了,现在报名参加选拔还来得及,你要不再练练,重拾老本行去游泳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