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母亲节,你不是给我送了花,还有按摩枕,我上班老坐着不动,用了几回挺舒服。”
那天,刘艳正在家中做饭,派送员提礼物和鲜花上门时,她心里别提多欣慰。自从看完金煜送来的东西,她一直处于悔恨当中。
母亲严苛教育孩子,无非是希望成材,少走弯路,规避风险,她站在过来人的角度,替陆佳宜计划好未来,路途走得一帆风顺。
在外人眼中,刘艳是一位成功的母亲,可在女儿眼中,她专断固执,在丈夫心里,她难以沟通。
好几个夜晚,刘艳都睡在陆佳宜的卧室,床头点着一盏暗灯,反复回看她从小到大参加的歌唱比赛。她并非看不见陆佳宜的天赋,虽够不上金字塔尖的佼佼者,但在她心里,却一直引以为傲。多少孩子能既学习好,又特长突出?
刘艳刻意不去关注她与生俱来的优势,不愿她涉及充满风险的音乐行业,只希望她踏踏实实找个稳定的工作,至少不论将来父母如何,她都能有底气的独立于世。
可刘艳忽视了她是个有梦想的孩子,从小到大,理解成为陆佳宜心中最大的疙瘩。刘艳甚至赶尽杀绝,将她偷偷买的的吉他送人,连光盘磁带都当破烂卖了,态度十分坚决,她与音乐就是有缘无分。
校刊上的采访,陆佳宜得了第二名,回答小记者的那段话,成了刘艳难以挽回的伤痛。
陆佳宜说,她认为自己唱得很棒,只是稍微差了些运气,就像她无法扳改的命运,唱歌从此以后只是她的爱好,再也不能成为追逐的理想。
刘艳何曾不明白这段话里隐含的意思,高二暑假前,陆佳宜为学艺术与她天天闹腾,刘艳是歹话说尽也没打消陆佳宜的念头,最后扬言只要她在校园歌唱比赛拿到第一名,就考虑让她报个班看看资质如何。
结果是称了刘艳的心,却斩断陆佳宜最后的希望,其实不论她得第几名,刘艳都不会妥协。她从无设身处地考虑过陆佳宜的心理,她看到的永远是贴近现实的残酷,哪怕陆佳宜已处在相对独立的年龄,也依然无法主导选择人生的权利。
以至于,她习惯在独自追逐梦想的途中只报喜不报忧。刘艳查过上届全国新歌手大赛的负面新闻,当事人以强奸猥亵罪名锒铛入狱,大快人心的同时,刘艳却哭得泣不成声。
她捧在手里呵护长大的孩子,受了欺负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父母,事后更不敢坦白遭遇,因为她知道换来的可能不仅是冷嘲热讽,还有更加坚决的反对。
不知全貌,难观全局,如今的刘艳,心中只剩愧疚与自责。
“你是我妈,过母亲节我肯定得表示,以前读书总口头上祝福,现在有工作能挣钱了,孝敬你是应该的。”陆佳宜还有些不好意思,怕刘艳以为自己在献殷勤,全程低头说完了这段话。
陆佳宜就像陆文军口中说的那样,向来不记仇,从小就是心软的孩子,只要别人能给一个台阶,她立马就顺坡下。
刘艳心一软再软,牵起她的手抚摸:“你妈又不是老虎,看着我说话。”
陆佳宜抬起头与刘艳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