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委屈兮兮地讨论是不是昨晚把秦扶安惹生气了,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顺着抱在一起的姿势互相打得鸡飞狗跳。
看着窗外像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的黑漆漆们,秦扶安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在小同桌冷冷淡淡满身疏离的沉默中,开始从自己兜里掏东西,而后转手一次次塞进谢云淮的课桌桌肚里。
蜂蜜,糖,饼干,牛奶……
从秦扶安往桌子里塞第一罐蜂蜜的时候,谢云淮就再难集中注意力去做题了。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视线,却仍旧能从余光中看到秦扶安还在不停往课桌里塞东西。
然后一颗糖从塞得满满当当的课桌里掉出来,砸在他腿上。
轻飘飘一颗糖,落在校裤上都没什么重量,却像是一把小锤在他心里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
他心跳一滞,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比脑子更快一步并腿接住了滑落的糖果。
“……”他猛地僵住,顶着身旁意味不明的视线,一点点僵硬地扭头看去。
视线相接,秦扶安藏着几分得意地扬眉,故意倾身凑到他耳畔,用狎昵的语调,慢悠悠地问他:“小谢同学,你知道刚才你的灵魂体们在说什么吗?”
早已忘记灵魂体这回事的谢云淮,在秦扶安的注视下,眼瞳都瞪圆了一圈,茫然地瑟缩了下因为温热呼吸而发痒的肩颈。
像只正在发呆的,被人欺负受惊却又反应迟钝的猫。
偏偏谢云淮都在极力逃避,努力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秦扶安还不肯轻易放过他。
然后谢云淮和他的灵魂体们,就听到某个告状精又开始重复一些奇怪的心声了。
“为什么只给别人发零食,不给我发?明明我昨晚也很努力在杀怪物~”
“那个是果冻吗?小孩子才吃果冻。”
“秦扶安真讨厌,下次再也不要和他当同桌了。”
“不对不对,下次秦扶安只能当老师了……秦扶安变得更讨厌了!”
“下次再也不要听秦扶安说那些奇怪的话了,他只会骗人,都不骗别人,就骗我……”
“讨厌秦扶安。”
盯着几乎要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可怜少年,秦扶安坏心眼地抬手碰碰他通红的耳垂,在少年轻颤着躲避时,又格外无辜地控诉:“小谢同学,短短一节课,你在心里偷偷讨厌了我十七次,我很委屈的,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
你觉得……
你……
谢云淮眼眶早在不知不觉间泛红,尴尬到极致的羞耻,让他生理性的眼泪都憋在眼眶里,将原本干净清透的眼眸氤氲得水雾蒙蒙,眼睫在眨动间都沾上了湿漉漉的泪痕。
少年显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羞耻窘迫的情况,此时看起来像是煮熟了的虾,将自己的身体紧缩在课桌和墙壁之间,恨不得变成一张薄薄的贴画顺着墙面溜走,彻底逃离逼近的秦扶安。
可惜能够如此过分欺负他的人,大概骨子里就是个坏种,见状不仅没有心软,反而很有兴致地欣赏了他此时的窘态后,偏头凑得更近了几分。
温热的呼吸再次落在脆弱的耳廓间,与之一起到来的,还有秦扶安压着笑意的追问。
“小谢同学,我突然听不到你的心声了,所以,你有什么想对讨厌的我说的话吗?”
他歪着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谢云淮:“……”
他心脏的跳动早就紊乱失序,脑袋里也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到,除了本能地躲避,他连辩驳都想不出言语。
现在被秦扶安逼着讲话回应,谢云淮努力克制自己失常发麻的神经,过了好半晌,才垂头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