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冽对心脏病人并没有实际概念,但是电视剧里演的都是面白如纸,走两步就捂着胸口蹲下来喘两口的样子。
等到母子俩搬过来,相处的大半个月,迟冽觉得叶海桐除了瘦得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外,一点儿也不像个心脏病人。只要身边有旁人,叶海桐整个人就活力满满,脸上笑眯眯的,话也多,像个小太阳发电机,随时随地都能散发能量,简直比Alpha精力都旺盛,夸张到让他忍不住怀疑叶海桐是不是什么表演型人格。
直到有一次下大雨,那天叶成丰和迟婉宁都要加班,迟冽把自行车放在学校,坐公交车回来的,路上有点堵车,回得晚。正好那天叶海桐没带钥匙,大黄陪着他在大门外房檐底下等,叶海桐湿衣服穿了半个多小时,当晚就发了三十九度的高烧。
叶成丰有经验,从药箱里找药给小叶喂下去,在床边拉着儿子的手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温度降到三十七度多。
叶海桐这一病小半个月没去上学。
两个人的卧室挨着,迟冽那间屋以前是书房,窗户开在自家院子里,光线好还清净。叶海桐那间就不一样了,窗户推开就是过道,家属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和车都在窗户底下路过,平时是挺热闹,但迟冽总觉得对养病的人来说还是太嘈杂了。
大概叶海桐也嫌吵,一改往日房门大开的风格,除了吃饭的时候露个面,回屋就把门关上,什么动静也不出,仿佛家里没他这个人似的。
那几天连着下小雨,天气阴沉沉的,迟冽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去他窗前绕一下再回家。
迟冽以前就观察过,平时叶海桐不仅不爱拉窗帘,有时还会把窗户开条缝,虚虚掩着,一点儿也不嫌来来往往的喧嚣,但那几天,屋里的窗帘始终拉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都没露。
连续一周的阴雨天终于过去,迟冽看着天上炽热晃眼的太阳,莫名舒了一口气。
等他骑车回到家,一连紧闭了好几天的那道厚厚的深灰色窗帘果然拉开了。
他把车停在窗前,长腿撑地侧身透过玻璃往里看,窗户正对着床,叶海桐的被子几乎快蒙住头,躲在里面呼呼大睡。
叶海桐小他两岁,他在叶海桐这么大的时候,个头已经窜起来了,尽管Beta不如Alpha那么强壮,可这个Beta的身型比同龄Omega还要瘦上一圈。
床上的人瘦瘦小小缩成一团,要不是枕头上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后脑勺,迟冽会以为是大黄偷偷钻叶海桐被窝里去了。
也是这一刻,迟冽心里才真正有了叶海桐是个需要呵护的心脏病人的实感。
一大早,还在迷糊的叶海桐从被窝里被薅出来,没等他清醒,迟冽就在他卧室里来了个地毯式搜查。
上到衣柜顶上放旧课本的纸箱,下到床板下面的鞋盒,边边角角丝毫没放过,把叶海桐绞尽脑汁藏到半夜快两点的赃物清剿了个一干二净。
叶海桐垂着脑袋,臊眉耷眼站在床边打哈欠,眼睛还不停瞟向一旁,铁面无私的“迟黑脸”正清点收缴的小半筐战利品。
他盘算着,要是坐在地上抱着大腿求情,能不能让铁石心肠迟青天心软,给地主小叶留点余粮。
小筐子里堆着泡椒笋尖,麻辣牛肚,各种真空包装的麻辣小海鲜,还有两桶马上就要过期的酸辣粉。
迟冽挨个翻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压着气拿眼横他,终于还是把昨晚就憋着想问的话问了出来:“你吃之前看不看保质期?”
“看啊,”叶海桐老老实实点头,“藏的时候经常新的旧的混在一起,放着放着就有过期的。”
见对方眼神温和了几分,叶海桐又乖巧地补充道:“我真没吃多少,还没扔掉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