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是个医生啊？」

「嗯。」

「会不会照顾不到妳？」

「管得可严了。」

徐林昭拍了拍她的手，「好，真好，妳就是要有人管管妳。」

祖孙相视而笑，按照每年的惯例，徐丹颖将新鲜的野姜花放在温桐的幕前，聊了这阵子的事。

徐林昭今年特别叨念。

「妳一个女孩子多照顾自己一点，妳身体不好，现在年轻都还不算事，上了年纪可就痛苦了。」

「每年的健康检查一定要去，小病也得看医生。」

「别老往白铜镇跑，这里什麽也没有??」

徐丹颖打断，「不是有奶奶和妈妈吗？」

徐林昭一时语塞，良久才说，「妳明明知道妳妈妈不在这里。」温桐的墓碑在这，实际上骨灰被徐明远带走了，没有人知道在哪。

徐明远依然孤立独行，谁也问不出来。

徐林昭只能在这象征性的立了一个牌子，逢年过节祭拜她，她很早就和徐丹颖提过了。

徐林昭看似谦让温柔，但从不包装任何事实。她知道，如果她不说，也没人会和徐丹颖提这些事了。

徐丹颖沉默片刻，忽然说道，「那也有奶奶啊，我再一年多就毕业了，我不想上研究所，我回来找工作，然后跟妳一起住。我每天陪妳看歌仔戏，听广播。我能养妳，也想跟着妳去玩。还有奶奶，妳太过分了，前几个月都自己偷偷出远门，把我一个人丢在学校。」

徐林昭见她眼神闪烁，似乎一生的理想和快乐都在白桐镇。她忍不住：「丹颖。」

徐林昭很少喊她名字，以至于徐丹颖怔愣片刻。

「丹颖，白桐镇已经没落了，这里不会有什麽好工作，也不值得妳委身在这一辈子。」

「我不委屈。」

「妳男朋友呢？妳想过他吗？妳让他跟着妳一起来镇上生活？」徐林昭看着她，「我不知道他对从医是否热忱多过于功利，但无论哪一点都表示他不是会屈就的人。」

徐丹颖知道程寻热爱医学，也许同理心有待加强，但在医学领域中他一定能有所贡献。

「妳该想的是未来会跟妳一起生活的人。」

回到屋内，徐林昭声称累了，晚餐也不吃，早早就寝。

进房前，她于心不忍，「奶奶没有数落妳，我只是希望妳该试着依靠一些人。我无法说他们都不会离开妳，但至少妳有心理准备。」

不会一摧即毁。

人，就是在失去中一次又一次的茁壮，直到在所有关系里来去自如。

徐林昭去睡了，室内陷入一片死寂，暖黄的光都驱逐不了的冰冷。

徐丹颖蜷缩在沙发，一手挠着大黑的肚子没有睡意。

「汪！」

徐丹颖抖了一下，拍了大黑的脑袋。「嘘，奶奶在睡觉呢。」

大黑竖起耳朵，又朝门口吠了一声。

大半夜的，这行为怪可怕的。

徐丹颖警惕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乡下城镇约莫晚上八、九点就不太会有人出入。她抬眼看见空地驶进一台眼熟的黑色轿车，车前灯大亮，她看得不真切。

直到引擎声停止，四周再次归于黑暗，徐丹颖在纯澈的夜色里看见了男人的白衬衫。她的心跳从未如此快而真实，象是刚跑完百米，更象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程寻下车，闷燥的空气灌进领口，满遍的泥地和腐朽味让他不自觉地蹙起眉，脚下是一地碎石和不平整的路面。

见鬼的乡下地方。

徐丹颖站在门前。

程寻现下又热又累，一边解着袖口的扣子将袖子卷往小臂。「徐丹颖，妳要不要数一下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