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静默,直到福婶“噗嗤”一声打破沉寂,拿出帕子给他擦,忍不住絮叨道:“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小心点。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当自己是小年轻呢?”

这回福伯也不敢逞强了,老老实实被福婶安排着先喝了一大碗姜汤。等这碗姜汤下肚,温大夫也被徐寿请来了。

他躺在床上让大夫把了脉,索性只是喝了凉风受了些寒气。因诊治应对的及时,今晚喝了药发了汗,就好得差不多了。

福伯大松了一口气:总算不耽误年后回直隶去。那边的事业才开张不久,不亲自盯着,他始终不放心。

福婶让人搬来了桌案,又亲手将笔墨铺陈好,请温大夫开了方子。一面命徐寿去抓药,一面又让徐禄家的拿了五钱银子给温大夫做车马钱,好生把人送走了。

热水烧好之后,福伯坐进去好好泡了泡,直到从内到外都热乎乎的了,才裹着大浴巾出来,擦干水渍之后就立刻钻进了被窝里。

福婶提前弄了四个暖炉塞进去,这会儿已熏得热乎乎的,福伯一钻进去就舒服地叹了口气,惬意地笑道:“还是家里舒服呀!”

福婶一边端着药碗喂他,一边问道:“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过了年就回去,那边暂且离不得人。”福伯边喝药边说。

“不是还有洪家两口子吗?”福婶道,“那是奶奶的陪房,总是可信之人吧?”

福伯“嗐”了一声,说:“可信是可信。只是那两口子太过胆小,什么主意都不敢拿。留他们在那里,除了打下手,也没别的用处了。”

福婶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紫鹃姑娘那样的气度,爹娘怎么如此不经事?”

还真是草窝里飞出一只金凤凰来。

但福伯却觉得,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徐家虽然是徐甘这一辈才彻底发迹的,但未发迹前也是兰溪望族,家生子也有不少。

似紫鹃这般出挑的丫头,一般七八岁上就被分了房头。自那以后,无论是打是骂,都由各房主子做主,便是亲爹亲娘,也不能夹在中间管三管四的。

在福伯看来,紫鹃出落得这般出息,自然是黛玉会调理人,跟她亲爹娘又有什么关系?

第69章 平安州事

“你说的也是。”福婶点了点头,忽然叹道,“只是你才刚回来,过不了几天就要走了,我这里心里……”

见妻子红了眼眶,福伯心里也不好受。

他伸手接过药碗,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碗都喝了,安抚道:“这不是咱们家如今落难了嘛,二爷正是需要人手支撑家业的时候。咱们作为徐家的老人,自然要多辛苦辛苦。

等二爷起来了,咱们家两个小子,甚至老大媳妇肚子里怀的这个,也都跟着沾光不是?好了,好了,别难过了。”

福婶擦了擦眼泪,说:“我不是难过,是担心你的身子骨。你的岁数也不小了,若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福伯捂住了嘴,“快别说这些丧气话。我还要看着二爷金榜题名、步步高升、位极人臣呢。不到那一天,我可舍不得闭眼。”

见他这么有心气,福婶心下一松,扒拉着他的手“噗嗤”就笑了起来。

见妻子高兴了,福伯又问起了大儿子:“禄儿还没回来吗?”

福婶道:“算算日子,明日就该到了,你不用担心他。”

话虽这么说,她自己心里却一直牵挂着呢。

当天晚上明月高悬,可第二天一早竟洋洋洒洒飘起小雪来。

想到还在路上的徐禄,不但福伯一家子担心,就连徐茂行夫妻也不免跟着操心起来。

本来路上积雪厚重就不好走,如今又风雪交加,万一人出了意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