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我来说说这个吧。”
贝微指着自己斑驳丑陋的手臂,每一条疤痕的来路她都清楚地记得:“这里是被小学四年级的班长掐的,那儿是当时班里另一个女生打不过我直接上嘴咬的,还有这,这是她男朋友用烟头烫的……”
贝微的形容轻描淡写,好像这些狰狞的疤痕不是长在她身上而是木偶身上一般,好像这些暴力不曾路过她的生命也不曾让她感觉痛苦。可是阮若知道没这么简单,他上一次被卜实豪的小跟班捶出的淤青都还没有好起来,这些经年累就的痕迹,不知这多管闲事的女孩儿疼了多久。
贝微一边数着一边介绍,直到她的指头移到腕部,腕部的痕迹是最轻最淡最不起眼的,可她却沉默了。她想拉下校服袖子换另一只手继续介绍,一抬眼看到阮若灼灼的目光,她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这里是……我自己划的。”
她声音说得很小,可是阮若还是听到了。
“你知道……蓝鲸游戏吗?”
蓝鲸游戏,是来自俄国的一款死亡游戏,游戏的参与者在10-14岁之间,他们完全顺从游戏组织者的摆布与威胁,被人组织、教唆进行自杀自残的行为。这场风波当时闹得很大,不止局限于俄国境内,华国大小城市的不同学校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我曾经是活动的参与者之一。”
那时候贝微被望不到尽头的校园暴力折磨着,她藏不了、躲不开、跑不远,她不敢求助老师,因为有人是校长侄子是主任孩子是老师惹不起的关系户;她不愿告诉父母,因为每天爸爸妈妈从工厂里回家都很晚,他们的工作非常非常辛苦,贝微不想给他们带来更多负担。
小小的贝微被绝望感和罪恶感冲昏了头脑,她因自己受到的羞辱和欺凌而深深绝望,因自己没法处理好校园暴力而感到自责和愧疚。她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三年都不买一件新衣服,看到他们吃碗面都要把碗里为数不多的肉夹给她一个人。沉重的期待和压力将她整个人吞没。她恨自己被霸凌,恨自己的存在让父母节衣缩食,恨自己无能不能够解决所有问题。
在她被人拍了裸照用来威胁的那一天,她接触到了这个游戏。
他们群里面有几十个人,群主一步步教会他们如何走向死亡。在他的嘴里,死亡是一件浪漫而美好的事。
她记得她的第一个任务是照镜子,两只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对那张面孔产生陌生感。贝微照了多久她自己没有计过时,但她当时看镜子看到流泪,看到恨不得拿起一把刀抹杀掉镜子里的人,觉得那个人就不配被生出来,也不配活着。后来又接到了听恐怖音乐、看恐怖片的任务。音乐令人压抑,片子让人毛骨悚然,但贝微竟然惊喜地察觉到了一丝自虐的快感。再然后,凌晨四点二十起床,服用不明药物。任务越来越苛刻,难度一步步增加,后来任务变成了要她用圆锥扎破自己的皮肤,要她去偷东西。贝微恪守着不伤害他人的底线,没偷,被管理员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她记得最后的任务是要她割腕,如果割腕不成功,就选择其他方式迎接死亡。
任务的最后一天恰好是个周末,也是贝微的生日。父母照例出门摆摊赚钱,贝微在家里一笔一划笨拙地写下遗书。她在第一行郑重写下:爸爸妈妈,我爱你们,请不要为我难过。
女孩儿边写边哭,泪水把信纸打湿,她撕掉重新写,又打湿,又重新开始。到后来整封遗书写完,她的嗓子都哭哑了,失了声。她拿起准备好的刀片,打算执行最后的任务,然而她之前哭得太用力,身子都发软发麻,捏着刀片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所以她的第一刀,划歪了,划得很轻很轻。
虽然很轻,但是很痛。痛得贝微求生的本能瞬间被激发,一时间什么蓝鲸游戏什么乱七八糟的她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