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匠走来低声道:“我看姑娘干脆不要去他们家了,免得给人家看见,惹出闲话,姑娘的名声反弄得不好。”
“这话怎么说的?难道我们这户亲戚家有什么不安分的事?”
“姑娘是焦家什么亲戚?”
西屏随口编着谎,“是外祖母那一辈的表亲,按理焦家老娘是我的表姨,只是她过世得早,所以好些年没往来了。”
木匠叹气道:“我也不是背地里说人,这焦家现今不成样子,家中只剩下父女二人,没个田地营生,焦老爹又不成器,成日吃酒赌钱,没正经事情做,听说原来是领着女儿走街串巷卖唱为生。前几年碰见位有钱的姜大爷,在这巷子里租下了这所宅子,给他父女二人住着,原就该安安分分过日子的。谁知并不安分,比从前更热闹了!也不知道哪里去搜罗了些青春美貌的妇女,把她们兜揽至家,每日饮酒作乐吹拉弹唱的,好好户人家,竟成了秦楼楚馆了,弄得邻里间不得清静!”
原来这焦家从卖唱的转做起私家.妓.舍了,怪道这木匠方才如此鄙薄。西屏笑着福身,“多谢先生告知,我来泰兴一趟,既是亲戚,不好不去见得。”
“要见趁此时去见最好,这些日子那姜家大爷没来,他们家清静了不少。”
西屏谢过之后从铺子里出来,朝对街招招手,在巷子口等了时修过来,“焦家就在这巷子里,数过去第二家。不过才刚那木匠说,大爷在的时候这焦家是夜夜笙歌,我估摸着,这就是大爷不肯抬那焦姑娘进门的缘故,他利用这焦家父女去网罗些青春妇人,把她们常聚在这房子里,当他的逍遥窝呢。”
时修听得两眼圆睁,“有这种事?这怎么网罗?”
“你就不知道了,有些青春守寡的妇女,或是那想做暗门又没有客的姑娘,投到行院人家去,怕失了自由之身,又怕公然和男人往来名声不好,所以有个女人从中牵线搭桥,就便宜许多。”
“你是说,这位焦姑娘就是个拉.皮.条的?”他冷哼一声,“怪道这姜俞生不把她抬回家,原来留她在外有这用道。此人如此好色,只怕替他兄弟代.孕子嗣的主意,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西屏此刻回想起来,她刚进门时碰见姜俞生,他看她的眼色的确是有些不对,只是那时候她未曾留心到他。
时修一头朝巷子里走,一头说:“我看这姜家势必要将你的血肉吃尽,你还是预备着随我回江都,这地方万万呆不得。”
她却将手朝前头一指,“到了,那就是焦家。”
两扇绿漆的木门,门上摇曳着对面人家墙头上的树荫,恍惚听见里头有人说笑,像是有客。西屏叩了两下门,不一会就有个娘姨来开,上下一打量西屏就笑了。转眼看见时修,又有些诧异。因问:“你们找谁?”
时修笑道:“我是特来访姜大爷的。”
那娘姨只当他是姜俞生的朋友,恢复了笑脸,将二人迎进门,一壁笑道:“大爷往南京去了,恐要月底才能回来呢,先生请先屋里坐着吃杯茶。”
进去有一方方正正的小院,靠内墙栽着两颗银杏,树干上结着根晾衣绳。那内墙左角开着个月亮门,踅进去又是一方稍大的院落,院内也比着大富人家造林建山,布置得诗情画意,三面围着几间屋舍,正屋里有妇人说笑。
娘姨并不避讳,一径将他二人请进北屋,里头果然坐着三个年轻貌美的小妇人,其中一个为首迎出碧纱橱,那姨娘嘁嘁唧唧附耳和她说了几句,她便朝时修笑着点点头,“原来是大爷的朋友,只是看着面生,先时好像没见过。”
时修摇了摇扇柄,“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府台衙门里的人,有件案子因要问一问姜大爷,听说他有处房舍在此处,便寻到了这里来。”
里间那两个美艳妇人一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