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的南京人,前年奉旨南巡的内阁大人到扬州,也来这里吃过饭,怎么,连他们也不如您好洁净?”

西屏白他一眼,“既干净,你还叫人家打水上来重新搽洗做什么?”

时修心道:你懂个屁!

面上只哼一声,走去墙下,一掀衣摆坐在那椅上。他身旁墙角的高几上摆着盆独占春,白花黄蕊,正映着他不理不睬的神气。

她知道,他学得姐夫的秉性,不是个骄奢淫逸的人,这样的酒楼里吃顿饭,少不得要花些银子,他带她来,是有意叫她吃吃家乡菜。尽管她早忘了南京城的样子,口味也都不大记得了,心里也不免有点绵绵的温柔翻涌起来。

她走过去,轻轻搡了一下他的肩膀,却不说话。

时修抬头看她一眼,表情不耐烦,“做什么?”

等了会她没开口,他又垂下头去,心里好像在敲鼓,咚咚地响个不住。

一会她又掣了下他臂膀上的衣料,轻轻说了声,“多谢你。”

那鼓声终于在他心里戛然而止,却似有漫长的余韵,恰如傍晚的余晖洒满大地,那大片大片的金橙色里,人烟的声气都消退下来了,自空中弥漫起暗暗花香草香,一切自然的恬静的味道。

有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①。

①宋辛弃疾《青玉案·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