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男子二十冠字,他与我一样早早入宫,又沦落为最底层的下人,故而有名而一直表字。

“字是血缘尊辈所取……”

“总归本督连手刃血亲这等遭天谴的事情都做过了,又何须在意那些世俗规矩。”厉钦将我转回去,握着我的手放在新铺上的空白宣纸上,“小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近之人,我只想要你帮我取。”

我仍然有些犹豫,又被强行牵引着去蘸墨。

“可是……”不是不愿意,只是我深知自己没有正经读过圣贤书,腹中无半点墨水,取的字上不了台面,也配不上他。

厉钦摇摇头,安抚我:“你取的我都喜欢。”

我沉思片刻。

鼻尖环绕的是稳重而熟悉的沉香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初冬养身体时读过的一篇文章,那会儿我认的字还不够多,厉钦便将我抱在胸前,一字一句地讲给我听。

乃瞻衡宇,载欣载奔(*注)。

反应过来的时候,“瞻宇”二字已经跃然纸上。

我想要他告别前尘的一切苦难,余生都欢喜欣然,也想要在纷纷扰扰的名利场中顺遂平安,守护这片繁荣昌盛的国土。

“瞻宇。”厉钦轻而慢地念出声,尾音拖长,像是将这两个字嚼进口中,用舌头反复翻搅品尝,用大齿旖旎地细磨,回味片刻之后,才郑重地给出肯定:“好。”

随后接过我手中的笔,在下头又复写了一遍,与他签自己的名一样,龙飞凤舞,潇洒有力。

我突然也起了兴致,侧头看他。

对上一双温和的眼:“本督也给小景取一个,好不好?”

“好。”点头

提笔、蘸墨、落笔。

与方才瞻宇二字并肩,两个清晰漂亮的字在他手中慢慢成型。

沐熙。

意外地,我竟用自己半吊子的水平看懂了。

我作为暗卫与黑暗相伴了十几年,他想要我重回光明,沐浴在日光之下。

其实这是不需要寄望的,因为他早已经亲手将我从无光的深渊拉了出来。

他本身,就是我的光。

分不清是谁先主动靠近对方,忘情的吻不知不觉加深又加深,我们在狭小的口腔里交换彼此的津液。舌头被强势地勾玩舔弄,不多时便叫我招架不住地加重了呼吸,引得入侵者更加疯狂。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调戏,凶残中带着暧昧、霸道中带着怜惜,不容一丝拒绝。我恍惚觉得自己闻到了腥咸的海浪气息,闻到了盛夏的荷花香,还有石锅里的焦米味。

全都是情欲的味道。

是我的,也是厉钦的。

身体被抱着移动,我依旧闭着眼睛,任由四肢无限放松,感受到重心后倾,后背被放倒在软榻上,才重新睁开双眼。

厉钦最后狠狠地吮吸了一下我的舌尖,不舍地慢慢起身退开,我来不及将有些麻木的舌头收回嘴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之间扯出一线银丝,然后被他色情地抿断。

腰带被利落抽出,衣裳被一层一层剥下,书房的软榻不比卧房那么宽大,根本睡不下两个成年男子,我们只能交叠着、紧贴着,透过越来越少的布料感受彼此的体温。

或许是因为炭火太足,我觉得自己好热,热到气息都有些喘。

没有任何阻碍的,最后一层遮挡被扯落,厉钦一手按住我微弱的挣扎,一手伸到下头摸了摸。

眉一挑,戏谑地问我:“这么想要?”

我下意识夹紧双腿,想掩盖过于直白的生理反应。

温热的唇又覆了上来,他掐住我的下颌,不给我任何乱动的机会,用粗暴的吻喘代替自己欲望的表达。

我喜欢他的吻,因为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