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任何关于九千岁的印象。
那是个特殊的年份,所以我记得还算清楚。一堆小孩儿在一起集训了两年之后,先是大规模淘汰了一批天资差的,接着很快便按着身体素质与往日训练的成绩,将剩下的苗子分为行与武两科,而后上一批已经分科两年的大学员也启动了第二轮筛选,遣退又一批不够优秀的苗子。
我那一批入宫训练的学员本就是宫中最稚嫩的暗卫苗,而我又是同一批中最为年幼的一个,平日里颇受身边年长我几岁同学师兄的关照与爱护,在那段人员变动极大的日子里,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伤感。先是哭着与被遣退的同批哥哥们告别,没缓几天,又哭着与被分去武科的哥哥们告别;后来好不容易进了行科,与上一批入宫的更为年长的师兄才认识半个月,便又第三次迎来告别。
那时的要好是真的要好,但人数太多,又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出现在我身边的近百张面孔早已模糊不清。唯一能确定的是,其中并没有某一个与我亲密到超乎兄弟情的界限,也没有一个像九千岁这么漂亮、优雅。
况且,据说太监净身时年纪都不会太大,因为超过十岁后,不仅痛苦成倍增加,动刀后出血过多导致死亡的机率也会更大。
我不知道九千岁是何时净的身、何时入的宫,但按理说,他应该不会是我接触的那些暗卫苗子中的一员,也不可能认识到七岁的我。
宫中规矩森严,除了教导先生与一起训练的学员,我到十岁之前,都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人。
但若说我们有什么其他接触,也更不可能是我随殿下出宫、他当上东厂厂公之后。
太奇怪了。
越想越迷惑,越想越没有头绪。
眼皮也越来越重,视野开始重影、模糊。
肩膀一重,我斜侧着的身体被压了下来,大半边身体都被九千岁按着靠在他身上,头也自然而然地枕上了他的肩膀。
“睡吧。”
他一手轻轻地抚摸我的后脑勺,另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托着我的腰,让我不需要额外出力支撑自己。
满鼻满嘴的沉香味将我牢牢包裹,似有催眠的魔力,引着我彻底放松了精神,安然接受睡意的侵袭。
我把自己的脸埋得更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温柔与宠溺。
不知不觉,就趴在九千岁怀里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因着没有走动,肠胃积食,醒来时丝毫没有胃口,晚膳时分九千岁便吩咐厨房特地熬了易消化的碎肉粥,又蒸上一屉清甜的蟹肉饺,味道极佳,可惜我总觉得胃里闷涨气,最终只勉强吃进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