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清楚徐栾是什么货色了,一个伪装成人类的恶鬼,被人群与鲜花簇拥,捧上高台。

这些人都不知道,站在他们头顶的,他们为之赞口不绝的,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他倒是一清二楚,但他什么也没做,并且即将与对方订婚。

暮色四合时,现场交响乐队的伴奏响起。

江橘白把纸条揉进手心,塞进上衣的口袋,门外,抱善给他引路,他看了一眼抱善头顶戴的花环,橘子叶和橘子花。

吴青青和江梦华还有江祖先坐在第一排长辈的位置,看见江橘白的身影出现时,吴青青登时捂住嘴,热泪盈眶。

衣襟上的红色串珠在夕阳下艳丽如雪,埋在布料里的金线不时闪烁出金芒,纱裙随着穿戴者的步伐,如霞云流淌。

至此,白色的手捧花倒被衬托得洁白无瑕了。

江橘白无妆也俊朗,他外形条件本身就优越,容貌出挑,眉眼与鼻唇宛若画中人,红色的衣衫裹覆着他,没能吞噬得了他,成就了一抹温暖的霞光。

他反复握了捧花的花柄好几次,手心的汗让它不停下滑,他望向站在草坪末端的徐栾,徐栾将一身红色穿得鬼气森森的,唇色比全场所有的红色都要艳。

可观礼的所有人好像都没有发现徐栾与平日的不同。

江橘白在所有人祝福的眼神下,走到徐栾的面前,“你……”

男人后面的话,在看见亲友位的李小毛和陈港时,忘了个精光,他心脏狂跳起来,口里因为过度的吞咽变得焦干。

“两人”的面色明显与周围人不同,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青色。

主持人是电视上的熟面孔,这种场面她信手拈来,连流程的提示卡都不需要拿,将现场氛围和节奏把控得十分完美。

她揽过了介绍家人的任务,让双方父母交换了两位新人的日子贴,接着她笑看江橘白。

"该交换订婚戒指了。"

抱善端着托盘跑来,她很不好讲话的,不知道徐栾怎么把她请动的,估计下了血本。

徐栾牵起江橘白的左手,将红宝石戒指戴到了对方的无名指上。

戒指戴上的时候有点疼,血色一样的红宝石在戴好后颜色变淡了,一只眼睛在江橘白的无名指上眨了眨。

“你有病。”江橘白抬眼朝徐栾睨过去,音量很小,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

徐栾垂着眼笑了笑,一副任打任骂的无赖样。

江橘白一把抓起托盘上的戒指,用力怼上了徐栾的无名指。

“他们为什么会来?”

徐栾拉着江橘白的手指,把人拖到更近处,“我入了他们的梦,他听说你要订婚了,自愿被我带来这里。”

接下来的敬酒环节,江橘白平时一年加起来都没笑这么多过,赞美的话也炸得他头昏脑涨,这些人换着花样的夸。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些糖衣炮弹的轰炸下喝了多少酒,能坐下来时,他脚下都在飘。

李小毛和陈港举着酒杯朝他冲过来。

“我们现在快要上初三了,成绩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李小毛把酒一口全倒进嘴里。

江橘白红着眼睛看他们,对面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但自己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不能留太久,不然会掉魂的。”

“你们缺不缺钱?”江橘白问道。

两人都没有说话。

江橘白扶着椅子站起来,“我去拿。”

观礼的宾客几乎都回到房间休息了,晚上有冷餐会。

路上有些冷清,一路都是红色的纱,还有飘在空气中久久不散的橘子花香气。

江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