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纷纷浮出水面,簇拥在莲叶周围。

齐云天伸出手去,看着它们争先恐后跃起,想追逐自己指尖一点水汽灵机,有些倦怠地笑了笑。

往年旧伤复发,没有一日不是煎熬,今次与张衍静下心来聊着,一时出神,竟也有些忘了疼。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未免有些好笑,却又总归不太能笑得出来。若自己昔年不曾闭关,自己的玄水真宫,想来也该迎来第一位正式弟子了。

他手指在水上点过,带起一纹纹涟漪,留下一缕灵机由得鱼群去争夺。如今自己退位一事也算是揭了过去,后面一段日子,想来也不会再有旁的什么杂物,待得回到玄水真宫,也是时候闭关疗养了。

齐云天垂眸沉思了许久,忽觉不远处灵机一荡,便知是张衍匆匆归来。

他转头看去,那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还是那副英俊极了也骄傲极了的样子,他踩着水一步步走过来时,宽袍大袖被风吹起,竟比夜色还黑。

“劳师兄久等,是我的不是。”

齐云天看着那张脸上飒然的微笑,只觉得一颗心都落在了一片极柔软的地方。仿佛说不清为什么,便觉得欣喜,又觉得满足。这是他喜欢的人,他哪怕只是多看上一眼,也觉得是一种寂静的温情。

张衍向着身后的镜灵嘱咐了一句:“茶已是冷了,去换新的来。”他重新在齐云天对面坐下,看着那群惊散的灵鱼,“这群鱼总是怕我,却好似格外亲近大师兄。”

齐云天接过镜灵递来的热茶,浅呷了一口,笑道:“你生性傲岸,更有一份锐气,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哪是这些未曾开化的池中之物可以明白的?”

“大师兄可是觉得我大比之上过于咄咄逼人,气势太盛?”张衍咀嚼了一番他的话,品出了一些别的意思。

齐云天揉了揉额角,不曾想自己只是闲坐片刻,竟有些困倦。他复饮了一口茶:“此番世家被接连打压,自然要忙着先巩固一番如今的实力。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意识像是被冲淡,也忘记了下面该说些什么。昏昏欲睡间,他依稀提醒自己张衍还在对面,本能地不愿有所失礼,却终是浑浑噩噩地栽倒下去。

“大师兄……大师兄?”

张衍唤了两声,对面那个青色的影子仍是无知无觉地躺着,长发散落,随着衣摆垂落了大半在水中。他这才起身走近对面那朵硕大的莲叶,弯下身去,将齐云天横抱而起。

齐云天此刻安静地靠在他胸前,睡得无知无觉。

张衍自忖自己此举实在是了得,敢给三代辈大师兄下药,且还成了……他轻咳一声,却反而将手臂收紧了些。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亲近而又共为一体。

“老爷之前选的那处泉眼附近已布好禁制,断不会有人来打扰。”镜灵唯唯诺诺地出现,轻声禀告。

张衍点点头,抱着齐云天走上了岸:“若有人问起,便说我在小壶镜内闭关,概不见客。”

“是。”

第九十九章

九十九

苍白荒寒的雾气弥漫在水面之上,一片朦胧,光是吸上一口气,都只觉肺腑冰凉。

张衍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翻腾如沸的泉眼昭幽天池上接天河,下通幽冥,自有泉眼与龙渊大泽相连。前些日子他便已在洞府四周寻过,这处达生泉最是阴寒,水汽灵机也最是充沛,当有愈伤疗养之效。

他乘着一梭小舟行至泉眼边沿,哪怕隔着一层梭舟,他都能感觉到脚底有锋利的寒意在上涌。

齐云天被他安置在舟尾,仍在沉睡之中。张衍停下小舟,弯下身注视了片刻那张静默的脸,伸手解开了对方束腰的丝绦,连带着脱下齐云天整个外袍,只余下青白的里衣半敞,露出肩头那道隐隐透着血痕的伤。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