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分寸。
但话又说回来,换做旁人,也没有谁敢以如此态度对待他这个三代辈大弟子。
他抿了抿唇,最后终是拿捏出得体的姿态,微笑着改口:“那还请师叔闭眼,晚辈这便送师叔回洞府。”
张衍挑了挑眉,依言闭上了眼。随即他感觉到齐云天的手隔着衣衫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还带了些迟疑。张衍觉得心头像是被才几个月大的奶猫挠了一下,唇角克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这个样子的齐云天……啧,我的大师兄啊,你可真是……
这么想着,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好似刹那间风声还来不及自耳边飞过便停了。
“师叔,可睁眼了。”齐云天的声音响起,随之那股力道撤离了他的手臂。
怎么就到了?张衍心想,当初应该选个更远点的岛。
睁开眼,放眼望去青山碧绿,水瀑轰然,殿宇楼阁依山而建,一看便知是块福地晏长生宠徒弟在溟沧是出了名的,遥想当年此人还冲冠一怒为徒弟,把世家杀了得鸡飞狗跳,那苏默更是鸡飞蛋打。而如今,他张衍也有幸享受一番这种被娇生惯养的待遇。
他示意齐云天与自己一起进屋说话,岛上寥寥的几个鱼姬替他们打起水帘,奉上茶水瓜果后便知趣地退下。
“师叔这里未免有些冷清。”齐云天待得他坐了,这才在下首坐下,温言开口,“总该添置些人手打点日常琐屑,才能专心求道。待会儿晚辈便……”
“齐师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生性不喜旁人在跟前晃悠,之前恩师也说要塞人过来,我也都是退回去了。”张衍轻描淡写打断了他。
何况你从前的玄水真宫比这儿还冷清。
齐云天听他拒绝,也就垂了眉眼一笑:“是晚辈考虑不周。”
“齐师侄哪里话,我入门这几个月来,除却恩师,替我考虑最周全的便是你了。”张衍瞧着齐云天端起茶盏,于是长叹一声认真开口。
齐云天一口茶险些呛住,但好在他素来自持,天风海雨都临危不惧,何况区区茶水。他稍微抬袖掩了掩,放下手时仍是如常的神色:“太师伯已多年不收徒,却肯为师叔破例,足见对师叔的看重。我少时受太师伯照拂良多,如今自然也该替师叔打点一二。”
张衍闻言笑了笑,只低头抿了口茶。
他低头的这一瞬间,齐云天眼底的黯然到底没有兜住,漏出些许,但随即就被拾拣起来,藏回了笑意底下。
齐云天的黯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如今上首坐的这个年轻人,本该是他的徒弟。
话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