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毕竟关系那孩子日后前程,齐家主可愿唤那孩子过来,容我等亲口问上一问?”姓秦的道人温言开口,“若他不愿,那便是他与仙途无缘,我等自不勉强;若是他首肯,也还请齐家主容他随我等而去。”

男人想了想,终是唤来管事:“去,传少爷过来。”

不多时,一名不过五六岁的孩童入得正厅,向着正座恭敬一拜:“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云天,”男人的嗓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如既往不容忤逆的威严,“今日功课可曾温习完毕?”

“回禀父亲大人,已是完毕,且交由先生阅过了。”

男人略一点头,向着一旁抬手示意:“那便来见过二位仙师。”

男孩转而看向客座上两名道人,毕恭毕敬地见礼,礼数分毫不错:“拜见仙师。”

“云天,今日唤你来,乃是有一事想要问过你的意见。”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独子,“你可要思虑清楚,再做回答。”

“父亲大人在上,一切但凭您做主便是。”男孩规规矩矩答道。

男人满意一笑:“此事毕竟关乎你日后前程,还需你自己答来。云天,这二位仙师有意收你入门,从此求真问道,远离凡世,你是愿意随他们走,还是好好留在家里,由为父教养,日后出仕为官,光耀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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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修士回过神时,已是黄昏时分。惨淡的余晖顺着窗棂投入荒芜的厅堂,铺上一层昏黄的颜色。他撑着冰凉的地面站起身来,触到一手尘埃。

青年没有表情地注视着这样一处故地,逗留片刻后,转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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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

白瓷茶盏在地上碎开,匍匐跪拜的男孩却任凭碎片擦着脸颊飞过,姿态端然不改:“孩儿愿意随两位仙师求道,请父亲成全。”

手执拂尘的白衣道人笃定而和气地一笑:“齐家主,看来是贫道胜了。”

男人的眉头重重一跳,旋即,他坐回属于自己的家主之位,冷眼看着跪倒在地的男孩:“云天,你当真想清楚了?”

“是。”男孩的回答再得体不过,“孩儿不敢戏弄父亲与二位仙师。”

“那好。”男人眼中似有某种光亮连同着怒火熄灭了,“你既执意如此,那就去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点一炷香,把你的名字从族谱上蛀了,如此,你无论作何决定,都与齐氏一族再无干系。”

男孩抬起头来。

“齐家,不需要忤逆犯上,不识大体的不肖子。”男人自高处一字一句地开口。

男孩静静地跪立片刻,旋即俯身再拜,额头贴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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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修士走过残缺破败的回廊,走过那些过往,脚步声回荡在这样一座毫无生气的老宅里,略显苍凉。

从前草木葳蕤的庭院早已只剩一片枯草碎石,依稀有虫鼠穿梭其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天色渐渐有些昏沉了,愈发显得满目的断壁残垣萧索而伶仃,留下他与那些旧屋形影相吊。

恍惚间依稀听到有犬吠声渐近,青年转头看去,只见一只野狗追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一路狂奔而来。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手上抓着块脏兮兮的肉骨头,她手脚看着细弱,身形却还敏捷,将肉骨头往口中一叼,轻车熟路地踩着断了的立柱爬上房檐,任凭野狗在下方不甘心地叫唤。

女孩拿着肉骨头冲着下方的野狗做了个鬼脸,眼见将自己追得那么狼狈的罪魁祸首不甘不愿地走了,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正要沿着瓦片走到屋顶上,却踩到了湿滑的青苔,猝不及防地摔了下去。

女孩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一汪清水稳稳托住落地。她这时才注意到,这座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