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沧的那二位来了。”
原本还算语笑晏晏的筵席气氛随之一滞,众人纷纷斟酒,遥遥敬了温青象一杯,颇有默哀之意。
“……”温青象很是后悔未曾再拖带上一个薛定缘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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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天之上,一玄一青两道光华由远及近,最后各分半边天地,化为两座浩瀚法相。
席上诸人纷纷起身相迎,稽首见礼,心中不免又嘀咕一番,只觉这张衍竟与齐云天联袂而至,此举实在是意味深长。
而今在座之人,皆知当日丕矢宫坛上是怎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光景那齐云天当着天下同道口口声声承认自己嫉贤妒能,戕害同门,还签下先天一气符领受千年囚困之罚,此事不可谓不震惊诸派。
彼时众人还沉浸在这样一桩精彩纷呈的八卦中体会其间奥妙,只是还未体会多久,天地间便再起异动,这一次竟是连洞天真人都难窥那惊变的根底,不知溟沧派出此变故后又发生了何事。还未曾等他们彻底回过神来,补天阁金钟又响,晓谕同道溟沧派擅动定界针,窃取地气之事。
此后人劫一起,斗战不休,如今想来,实在是不堪回首。
眼下大局已定,玉霄覆灭,溟沧派已隐为诸派之首,当日丕矢宫坛之事自然也无人敢提。秦掌门虽有解释,言是此举不过是布局所需,一场苦肉计尔,但难免有人暗中思量,其间会否另有隐情。
毕竟那张衍如今已是风头极盛,声名远扬,齐云天身是下一任山门执掌,便当真没有半分忌惮?
众人虽心中思绪活络,面上礼数到底不曾有失,只一心想从那两个年轻的身影上窥出几分端倪。
“料理些许山门之事,来得迟了,劳诸位久候。”齐云天从容走过一片意味深长的目光,向着戚掌门还礼,笑意和缓,“戚掌门见谅,昼空殿主本要与我等一同前来,只是临时被山门俗务所绊,不能得闲,改日自当登门一叙。”
戚掌门倒并未觉察出什么,相互寒暄客套几句后便请他二人入席。反倒是一旁的温青象闻得齐云天此言,不由正襟危坐。
需知当日丕矢宫坛上,那齐云天到场之时也是这样一番说辞。
只怕十之八九是有秋后算账之意。
温青象先是生出几分惴惴,而后转念思量过数个对策,心中又是一定。
灵门六派同气连枝,早有后手布置。若无些许准备,他也不敢轻易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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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各自说起一些九洲旧事趣闻,往来间觥筹交错,倒也算宾主尽欢。齐云天自开席敬过一杯酒后便换了清茶,自有张衍替他挡去其余的应酬。
温青象眼见还真观与骊山派都已是尽到了礼数,自然也端酒起身,含笑开口:“灵门几位同道正值闭关,未曾前来,这一杯酒只能由我代他们敬二位真人了。”
“温真人客气。”齐云天也是一笑,“我等不日便将同去天外,再立宗门,绵延道统,自然无需再分玄灵两道,只管一心便是。倒是听闻血魄宗、元蜃门几位真人此番大战消耗颇多,眼下九洲灵机已衰,外物上若有所需,溟沧自当相助。”
齐云天的客气与和气实在教温青象意外,错愕之余更添几分审慎。想当日丕矢宫坛,无论那齐云天是假意作伪还是真有狼子野心,都依稀可见此子语笑晏晏之下的锋芒毕露,而今日再见,却更有渊沉如水,韬光韫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