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璀璨的星河上,神色森冷。他感觉到了,那个妖异诡谲的女人还不曾死去,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跟着他。

星河中荡开浅浅的涟漪那是某种熔岩般的东西在活过来,仿佛是从融化的黄金中沐浴而出它的手臂与身躯像是被抽丝一般拉长,拖着耿耿星辰款款而来,妖魔与鬼怪都不足以形容这样诡异的存在。它看起来已没有了人的面貌,失去了一切人的特征,就像是双臂拖地,失去头颅的行尸走肉,全身流淌着金色的光泽。

那具躯体发出尖利而锋锐的鸣叫,于是无数斑驳的灰烬向它飞来,拥簇在头颅的位置,一点点修补贴合,重新化为一张满是裂纹却又美艳的脸。传说中颠倒众生的绝色就该是这样,哪怕支离破碎,也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张衍却只从这份美中看出了狰狞之貌她果真是不会死去的怪物。自己在这次漫长的消耗与斗战中会疲倦也会愤怒,而她却始终如一,保持着心平气和的姿态。这片地界源源不断抽取着他的法力,但这个女人,这个灵崖上人手中的傀儡,在一次次死而复生中却没有半点被消磨的迹象。

“你们没有缘分。”女人胭脂剥落的唇缓缓翕阖,吐露着令人嚼穿龈血的话语,“有的东西只能失去一次,失去了,便不会再得到了。”

她抬起滴淌着星光手臂,盈盈一握,绚烂的光芒在她指尖开绽。

张衍只觉一股强大的扭曲之力扼住了魔相手执巨刃的臂膀,似要将之生生折断在中途。他眼中血色如火,陡然烧开,一千二百八十道剑光盘旋如轮,一瞬间沿着那股力道传来的方向削砍过去。

而女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迎接着所有剑光,被摧毁后又拼合如初,她的每一次新生都像是对张衍的嘲笑。

漩涡如同漆黑海域上睁开的一只眼,竭力想要闭合,偏偏又有什么恨不得至此夺眶而出。周雍死死抓着鬼女魃的毛发往上一提,示意它腾挪到漩涡的上方,本可断绝一切水源的异兽却似感觉到某种极大的威胁,挣扎着不敢上前。

“白喂你这许多吃食。”周雍恨铁不成钢地将它拍开,振袖起身,踏着一重重星云接近那疯狂搅动的漩涡。他眼睛眨也不眨,死死锁定着水中的每一丝变化,像是在寻找什么。

忽然间,一声雄浑的龙吟声自漩涡深处咆哮开来,周雍目光登时一变,足下一点,霍然起身。

又一颗命星落入他的掌中,金光簌簌剥落后,露出微小而漆黑的内里,像是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珍珠。周雍翻手间将它投入漩涡,黑水与那颗小小暗星接触到的下一刻,滚滚风雪凭空而起,整片汹涌的海域以漩涡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被瞬间冰封,一切有水之处都长出棱角分明的冰晶。

鬼女魃试图逃离这片风雪,却在逃跑的中途被冻结成冰,砸落在冰川上,碎成冰渣。

暗星爆发出的严寒冻住了肆无忌惮的水浪,将真水之力囚禁。然而厚实的冰面下,显然还有什么力量在试图摧毁这片冷硬的枷锁。

周雍一把拂去“危月燕”上的白霜,抬手一招,三颗命星齐出,盘桓于他的掌中,化作三道光束。他挽弓搭箭,将其中一道光华向着漩涡深处射出。

利箭钉入冰层,仿佛毒蛇的獠牙咬入猎物的身体。第一道光箭陷入大半就在中途气力耗尽,然而第二道光箭转瞬即至,誓要杀入冰层的更深处。巨大的裂口眨眼间蔓开百丈,溅起星星点点的碎冰。

冰川碎裂的声响刺耳可怖,周雍却心神凝定,死死注目于冰缝深处的暗色。

第三箭离弦飒沓而出,如流星飞坠,笔直而凶狠地杀入寒冰深处。

坚不可摧的寒冰彻底崩溃,若它还是“水”的面貌,必定无往不利,然而从它被封冻的那一刻开始,这股力量便已是可以被杀死的存在。利箭穿透了冰层的血肉,还要贯穿它的骨骼,只因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