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翻转,随手挥刀,刀刃竟就这么被挥洒而出,依旧雪亮而锋利,婉约如眉。

“要知道,你口中我这样的‘死物’,或许远比你们来得要生生不息。”

女人仰起头,轻声吟诵起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又像是哼着一首无人能懂的歌。魔相一下又一下的劈砍而来,碾碎一切拦路的阻碍,而她始终安然自若。魔焰缠绕上她的身体,将她姣好的面容烧得扭曲可怖,那样稀世的美貌被毁去的瞬间几乎妖冶到了极致,哪怕化作枯骨也风情万种。

下一刻,有某种不可名状之物逆火升天,涅槃而绽。

张衍心知必是这死物垂死挣扎的手段,立时催动魔相。面目如恶鬼一般的魔相咆哮着挥拳砸去,相撞的瞬间气浪滚滚而来,乱石飞舞,火星如雨。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绝对不能让此物出世。这不是什么简单的鬼蜮伎俩,这个女人有恃无恐的背后,必然是更为光怪陆离的杀招。然而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继续拖延下去了。

张衍又一次发力,魔相死死拿捏住那一团火光,或锤或砸,直接而凶暴地要将其摧毁,然而一股绞痛却自心底深处炸开,牵扯起他少有的警觉与不安那痛苦并非是他的,而是来自与他息息相关的某个人。

他与齐云天之间的关联从未如此强烈过,也不曾痛得如此撕心裂肺。

大师兄……

他死死捂住心口,与那股剧痛对抗。毫无疑问,齐云天那厢必定是出事了,他必须得赶过去,无论如何也得赶过去。

“让开!”张衍挥手间以魔相刨开全部拦路的傀儡,然而那些不知生死,不懂痛苦的人偶却还是接连不断地蜂拥而上,不给他半点突出重围的机会。

只是那一瞬间的乏力,金红的火光自魔相指爪间蹿出,彻底舒展开来。

一切都开始枯萎,那些暴虐而灼热的火光偃旗息鼓,支离破碎的乱石开始一寸寸簌簌成灰,自烈火中走出的女人身上流淌着金色的纹路,最后的火焰织就出星光流转的衣裙。她披散着三千白发,空茫的眼瞳也是融金般的颜色,仿佛落入了两颗星辰。

“你走不了的。”

齐云天跪倒在一片残缺的石台上,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自他的肩胛骨一直斜蔓到腰侧,鲜血染透了他天青色的衣袍,在他身下逶迤出血泊。

周雍远远地轻嗤一声:“齐老弟,你这遁法当真是难缠,只是一味地这么躲下去也是无用,又何必把自己弄得和丧家之犬一般?”

齐云天终是连跪着的力气也无,跌坐在血泊中,只觉背后如有火烧。他艰难地喘息着,看着提着赤金长矛步步而来的对手,目光仍是骄傲而冷硬的。刚才致命一击来袭的瞬间,他拼尽全力以小诸天挪移遁法转移,虽是堪堪避开了要害,却还是被伤到了筋骨。

“丧家之犬吗?”他咳出一口哽在喉头的乌血,竟反是笑出了声,“周雍兄难道不知道吗?没有什么比走投无路孤注一掷的人更可怕。”

周雍偏着头打量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笑得格外欢喜,“毕月乌”翻转间直指青衣修士的咽喉:“我当然知道,狗急了还会跳墙嘛。只是……现在的你哪里还有跳墙的力气,这么说来,倒是连狗都不如了。”

齐云天一手撑在血中,勉强不让自己倒下,抬头无畏地迎上那尖锐的戈矛:“你看起来很高兴?”

“或许吧。”周雍没有否认,只垂下意兴飞扬的眼睛与他对视,“我本来就是为了打败你,打败溟沧而存在的,现在也算不辱使命。”

“杀了我之后,你会怎么样?”齐云天点了点头,又问。

“谁知道呢?那也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了。”周雍懒洋洋地笑了起来,“原本我也没想过能全身而退,不过眼下既然还能有活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