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雍坐在麇集的星辰间,那些明媚的星光落在他眼中,却只照出一片阴寒诡秘:“你总是自负能未雨绸缪,先发制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从来都慢了一步。”

齐云天不再开口,只安静地与他对视。四面八方都全然静止,唯有他丝毫不被周雍放出的声势压迫,依旧泰然自若,青衣无风自舞。多年的旧友彼此相对,就这样各踞一方,独拥着各自的寂寞与傲慢。

“我记得那一年,就是你从溟沧十大弟子首座的位置上退下的那一年,少清那厢,斩月洞天正好也弃世转生去了。”周雍仰着头,一点也不着急着动手,他明知齐云天是要拖延时间,居然也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拖沓了下去,“我还给你和清辰兄各去了一封信,想约你们出来喝酒,可是你们都不理我。”

“你想趁机打听溟沧的消息,我又岂会让你得逞?”齐云天缓缓道。

周雍也附和地点点头:“是啊,当时我着实好奇,究竟是什么缘故,会教你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你和世家斗得跟乌眼鸡似的,竟还有这般主动退让的时候。可巧这时,又传来那张衍晋位十大弟子的消息……那张衍虽说当时丹成一品,不过要我说也就是个不足为道的小卒子,比起他的那些流言蜚语,我更好奇他背后的推手是谁。然而我到底不能将手直接伸到溟沧去,得有个人替我去了解这一切。于是,趁着你和世家相较不下的时候,我去骊山派的几位真人说了会儿话,她们三言两语被我说得意动,便商量着办了场品经法会,相邀素日有往来的几个宗门往来一番。”

“然后你便顺水推舟把周佩送入了溟沧。”齐云天微微一哂,“一场偶遇,再来一点风花雪月的戏码,凭着那周佩的本事,拿下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弟子真是绰绰有余。”

“毕竟只是一场品经法会,也用不着多么有身份的人前往,大家都想着派上几个后生晚辈去见见世面。”周雍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手中玉帖,懒洋洋地继续往下絮说,“佩儿原是我落在骊山派的一步棋,正好经由此事与你溟沧派的陈氏攀上了关系。如此,我得到的消息虽说不多,也聊胜于无。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么殚精竭虑地防着我,话又说回来,谁会想着去防一个名声不显,又只知寻欢作乐的败家子儿呢?

“其实你与世家如何争,如何斗,我都全自当瞧点儿乐子罢了。我根本不担心你会被他们打压下去,毕竟你可是齐云天,秦掌门用你,便是要你来杀人的。世家分了你的权,你来日必要让他们无权可用;他们害了你的弟子,你必要让他们偿命。就是要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欣赏旁人的得失成败,悲喜情仇,就这么让你乐在其中?”齐云天终于再次开口。

“当然。”周雍答得干脆,乃至于理所应当,“这才是游戏的意义啊,齐老弟。若只是像我在玉霄之中处置吴氏那般,收瓜切菜似的将人料理了,他们连个泡都不曾冒一个,那多没意思。他们都不配同我下这一盘棋,只有你才是能教我全力以赴的对手。”

齐云天淡淡发话:“能得周雍兄青睐,不胜荣幸。”

周雍嘿的一笑,笑纳了这句夸奖:“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你与世家。其实那时你入得元婴三重境多年,迟迟不肯更进一步参修洞天,想必也有世家的一份缘故在里面。以你的性子,若不能彻底做到无有后顾之忧,是断不会轻易入灵穴闭关的。我就这么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佩儿送来你闭关的消息,为着你来日成就洞天,我特地准备了一份大礼。怎么,你到现在还没猜到吗?”

“你……”齐云天眉尖微动,目光中渐渐生出极为锐利的光。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终于明白过来了。”周雍将那玉帖抛起又接住,“是啊,就在你我得成洞天的那一日。”他笑得眉眼微弯,“同日乃至几近同时入得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