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那只手,感觉到一股从容而清凉的气机渡来,示意他至此安心。

“你能看出这里的来历吗?”张衍任凭齐云天牵着自己继续向前走去,四野寂静,月色空灵,流水自他们脚下如游魂般过去。

齐云天微微摇头:“你也感觉到了吧。这里不仅安静,也太干净了一点。任何小界与虚境的存在,总是在所难免会靠着灵机与法力的维系,如此,才能在方寸之地演化出自己的日升月落,生老病死。但这里却没有,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灵机的波澜,所以才让我们觉得空空如也。”

张衍看了眼天边孤冷的月色:“这不是好兆头。”

“快到了。”齐云天忽然开口。

张衍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齐云天说的是什么江上飘来的红鳞海棠愈发多了,一开始只是零星残缺的花瓣,到后来殷红的颜色渐密,仿佛红妆卸去后浮在水上的胭脂。想来这条江河上游的岸边,必然有一片繁密的花海。

他捞起一朵半残的海棠仔细打量,却忽地听见上游某处传来某种吵闹之声。这里太过安静,一星半点的响动都会清晰可闻。

还有何人会逗留在这个空寂到诡异的地方?

他与齐云天循着声音而去,渐渐地,一片艳烈的颜色开始在岸边显露,那是大片妖娆的红鳞海棠在肆无忌惮地盛开。江水奔腾,带走那些凋零四散的花瓣,更远的地方,江水似与天中星河相连,平坦处浮着一方石台,三个鹤发童颜,身形矮小的老人聚于一桌,正在争执不休,丝毫没有觉察到有外人到来。

“……”张衍与齐云天对望一眼,最后主动上前两步,“三位道友有礼。”

三个小老头登时停止了吵闹,齐刷刷看向这个打搅了他们的不速之客,满面狐疑。

其中一人坐在一块浮石上,衣色青黑,袖袍极为宽大,上面织绣着连绵不尽的飞鸟与茂林:“你是何人?”

张衍打了个稽首:“贫道玄元子,与这位青泽道友途经此地,游览山水,却闻得此间吵闹,这才好奇寻来。不知三位道友的为何事烦恼争执?若是可以,我二人倒愿意从中调解一二。”

另一人怀抱一尾婴孩大小的白鲤,粗声粗气地插话:“来得好!正好来替小老儿评评理!”

“臭老道,又要同人去讲你那一套歪理?就算是评理,你也占不着理!”剩下一人倚着海棠花枝,忿忿不平,“老家伙少做春秋大梦!”

眼见他三人又要投入新一轮的争吵,齐云天轻咳一声,也是上前:“三位道友稍安勿躁,伤了和气反是不美。”

抱着白鲤的老头气得不肯理人,海棠花枝边的那一位也一样扬起下巴扭着头。

最后还是当先搭理他们二人的那个老头皱了皱鼻子,抖了抖衣袖开口道:“我乃山中叟,这二人,一个是江上翁,一个唤月下客。我兄弟三人百年在此一聚,平生便无所好,就好两口杯中之物,每次小聚,必要带上自己所酿的美酒相互品评比试一番。谁知今次竟是难分伯仲,我三人谁也不服谁,这才拌了几句嘴,倒教两位道友见笑了。”

张衍面色淡然,目光却暗中留意着这山中叟的神情,对方愤愤之色不似作伪,更奇怪的是凭自己的修为也看不出他道行几何。这三人齐聚一桌,各个都仿佛怀揣着某种苍老浑厚的气息,却偏偏教人窥不出根脚。

此地属“静”,这三人则是静中之“动”,一切来得晦暗难明,古怪得无从言说。

“你来尝尝!你来尝尝我的酒!”江上翁抱着白鲤几乎要跳到张衍面前,他个子矮得可怜,在张衍面前如同稚儿。他在鱼肚皮上拍了拍,那白鲤便甩尾振奋而起,在空中徘徊游动,鱼尾荡开的水花化作一盏白瓷酒杯,其间清湛的酒水色泽如琥珀,闻之只觉酒香馥郁。

江上翁洋洋得意道:“我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