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第五日,那一团乾罡精气终是彻底渡入定界针中,齐云天也自入定中醒来,收去北冥真水,看了眼几近透明的指尖:“稍候就劳烦渡真殿主料理收尾了。”

“你放心。”张衍点了点头,“此间处理干净后,我会将成江附近留有的气机全部抹去。”

“东华、北冥、中柱、南崖四洲本是一体,那九还定乾桩无论落定于何处,都可攫取地气。只可惜这万载之中,除去东华洲,另外三洲皆是沾染过那玉霄派的玄空真一玉崖,是以为今之计,也唯有东华洲可供我等取气。”齐云天知晓法身已淡,也就不再过多维系。

张衍隔空查探了一番定界针,并未觉察出于之前有何不同,便知齐云天此番布法极是妥当:“劫数当前,千算万算,只怕也终有漏算之事,但既已决定动手,便绝无半途而废之理。只要能保得数十载间地根不被玉霄派所动,这重先机,便是我等先占了。”

齐云天静静地看着他,只是待得张衍目光移来却又稍稍垂眼:“此处交给你了,我在上极殿等你回来。”

张衍点头,目送他法身散去,袖袍一拂,抹去一切多余的气机,而后身形一掠,离开了这处地底空窍。

此时凤来山外正下着大雨,成江江水浪涨,水流澎湃,阴云连绵着远处的苍山,乌压压一片。

张衍来到先前落脚的山崖之上,正要如法炮制,抹去残留的气机,心中却莫名地被扎了一下,不觉转头看向身后。

一个娉婷的影子立在林中深处,曳地的红裙在雨中像是化开的朱砂。

张衍心中一凛,清鸿玄剑铮然而出直钉过去,却只削断了一片林木,不曾带出半分多余之人的气机,仿佛刚才那一眼,不过是恍惚间的幻觉。他来到那人影所在的位置仔细查探,终是没有寻得更多痕迹。

他眉头紧皱,当机立断,清除了四面所有可能的痕迹,纵身离开此地。

直到那一股玄气彻底远去,锦衣华服的青年才至一棵老树后缓步而出,将指尖隐匿气机的法符烧去。

周雍背着手,来到那悬崖边缘,瞧着下方滔滔江水,笑意渐渐收敛。

“如何不出手?”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

“他二人不过是分身化影而出,何必动手?”周雍笑道,“倒是你,险些被那张衍察觉。”

“若他二人一直不肯正身离山,你岂非永无动手之机?”声音的主人语气寡淡。

“那处地界尚未炼成,哪怕今日他二人正身而出,也非是动手的时候。”周雍漫不经心地与那个声音攀谈,“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

“你总有许多废话说辞。”声音微微一哂。

周雍回转过身,看着那张与自己几乎无甚差别,只是眉目更显柔和妩媚的脸,懒洋洋地笑了起来:“所以说,你才是上人的得意之作啊,幼楚妹妹。”

第五百八十一章

五百八十一

大雨之中,两张一般无二的脸无声对峙,雨水打湿女子眼角的胭脂,滑落红泪似的一行水迹,乍一看像是披着嫁衣的偶人。其实是不一样的,同样的眉眼,却一个鲜活一个僵冷,迥异得惊心动魄。

“用那种人一样的称呼……你是在叫我吗?”女子稍稍抬眼,漆黑的瞳仁里半分情绪也无。

周雍端详着那张再如何描画妆容也难掩死气沉沉的脸,仿佛惋惜,又仿佛讽刺:“你这个样子真不像是活着,和死物又有什么分别?”

女子的声音无波无澜:“人才需要活着,我们并不需要。”

周雍挠了挠眉骨:“真不该带你出来,我以为你见了曾经的夫婿还能多出些有意思的反应。”

“你是说刚才那个人?”女子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