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长辈晚辈?如今大家俱是一般境界,在此议劫前诸事,那便都是平辈。”他虽是戴罪之身,但毕竟得了秦掌门许可,不必再回小寒界受囚困之苦,眼下一番笑言,倒正解了殿中尴尬的气氛。

张衍偏头与齐云天低声耳语:“难怪你一定要请牧真人过来。”

“今日之事不宜伤了和气,他来了,也省了你我许多口舌。”齐云天不动声色与他小声接了一句,从容地审时度势。

秦真人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这位不拘小节的师兄,只得低声道:“牧师兄此言在理,是小妹失言了。”

“齐真人,不知今日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世家那厢,韩真人冷眼旁观了半天,谨慎地决定还是暂不参与这场唇枪舌战,只管开门见山。

齐云天得闻此问,微微笑了笑,朗声道:“前些日子,掌门降下法旨,言是如今劫关当前,门中诸真需得同舟共济,正好祖师堂中尚有几件真器无主,与其供奉在那里搁置蒙尘,倒不如分予各位真人,以备不时之需。”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俱是微变,就连正暗地里打着瞌睡的孙真人也是神色一震,露出几分着紧之色。

孕出真灵的真器法宝极是罕有,若是放在小宗门间,不过一件,便足以镇派。如今众人皆知,大劫一起,必有血战,是以各家这些年都纷纷使出百般手段祭炼法宝,提升修为,以求自身于斗战时能多一分胜算。若能再多一件真器傍身,那更是等于多了一份天大的助力,岂能不为所动?

齐云天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仍是笑意温和,略一抬手,便有六道光华飞出,在殿中显化其形:“祖师堂中六件真器尽数在此。诚如方才秦真人所言,在座俱是云天的长辈,我自然不便置喙,还请诸位真人自行择取。”

殿中诸人又是一怔。

“你怎么看?”杜真人直勾勾地瞧着其中一座雕文古朴的博山炉,暗自与萧真人低语。

“门中洞天之数十之又五,就算孟至德未至,霍轩在外修行,吕钧阳身是那凶人门下,无议事之权,但我等能分的也不过只有六件真器,他齐云天怕不是打算来个二桃杀三士。”萧真人望着那六件流光溢彩的真器,一边心动,一边又忍不住心存几分警惕,“他这摆明了就是想看我等出手争执,他好作壁上观……想想吧,若真动手较量来,他与那张衍当先便能拿走两件,剩下四个,我们还不得争个头破血……”

他这厢还未说完,玉台之上,齐云天又是一笑:“眼下僧多粥少,正所谓礼不可废,我这做晚辈的自然就不会与长辈相争,诸位请便就是。”

张衍紧随其后,也是笑了笑:“大师兄此言在理,几位真人请便就是,张衍也对此无意。”

这二人一前一后一唱一和,萧真人瞧着,倒很有几分装模作样自矜身份,但眼下真器在前,哪怕只少得一人出手相争,自家也能多一重把握,这最为棘手的两个人齐齐退出,岂能不教他又惊又喜?

秦真人在底下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倒是牧守山懒洋洋地笑了起来,主动出言:“我还是戴罪之身,也不便取之,这机会啊,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殿中又一次陷入沉默,这一次却非是因为尴尬。众人的目光俱是落在那六件真器之上,暗自品评挑拣,虽都知,若是出手得越晚,便越有可能失去机会,只是谁不肯主动出言,轻易堕了洞天真人的身份。

张衍随着齐云天稳坐钓鱼台,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变化的神色,心中通透,也知他们为何会投鼠忌器。

思及此,他暗暗看了眼身边的齐云天,先前议事时说的分明是真器七件,如今却只放出六件……若他不曾记错,有一件换做“踏步星罗”的真器并不在其中。

齐云天对上他的目光,眼帘微垂,似笑非笑。

张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