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阳光看着自己的手指,默然片刻,终是疲倦地阖上眼。
第五百四十三章
五百四十三
张衍归得芳信岛,解了宫观外暗地里布下的禁制,只当自己是打坐清修了一夜,方才出关。少顷,便有执事弟子进来通禀,言是秦真人在外等候多时。
张衍心中盘算一番,将对方的来意拆了个大概,索性起身外出相迎。
“周道友容光焕发,想必昨夜休息得不错。”秦清纲甫一见他,便露出热忱的笑意,与他见礼,“可惜此间到底简陋了些,实在是委屈道友了。”
张衍稽首还礼,客气道:“秦道友哪里话,你我两家即将结秦晋之好,无需这般见外。”
秦清纲朗然笑道:“正是,正是,是小弟见外了。周道友,昨日你我可是约好了,如何,眼下可愿赏脸到我那处坐坐?”
张衍郑重了神色,庆幸自己入道多年,道心坚定,这才没有笑场:“非是为兄推脱,只是此番到得溟沧,还未上浮游天宫拜见过玄微掌门……昨日里那位荀长老与我道,掌门真人事务繁忙,无暇见我,也不予我个确切的时候,这……”
秦清纲闻言收了笑意,深沉一叹,颇有几分扼腕之意:“唉,此事说来话长,只怕道友一时间是见不得掌门了。”
“哦?这是为何?”张衍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有几分错愕,再适当地掺些不满。
秦清纲瞧了眼临近晌午的日头,欲言又止。
张衍岂能不知他的意思,当即笑道:“得秦道友相邀,不甚荣幸,今次便叨扰了。”
秦清纲目光闪烁了一下,仍是笑得平易近人,当即引着他一路上得云头。张衍与他不过漫步云中随口攀谈几句,便觉高天之上忽有潮水南来,大浪如帘,一起一掀间,眼前便已是另一副仙家洞府的光景。
张衍环视一圈,心知此处便当是秦清纲所辟的流徽洞天。举目望去,云崖雾山之间,千万道流水自高处交错而落,流淌间清浊各分,并不相会,化作一处处月桥花院,琼楼玉宇。自有侍婢打着宫灯款款上前,将他们引向一处玉砌高台。玉台上早已布好酒席,珍馐美馔无一不精。
秦清纲招来其中一人,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即示意张衍与自己一同入席:“周道友,请。”
张衍余光瞧了眼那得了吩咐退下的侍婢,面上应对如常,在客席落座,就着眼前这片洞天仙景与他寒暄一番,这才状若无事地绕回了话题,露出几分着紧之色:“现在已无他人,秦道友当可畅所欲言了。”
秦清纲低叹一声,抬头时神色恳切:“我却要先问周道友一句,不知道友与我那荀师兄是何交情?昨日我瞧着……”
“……”张衍心中腹诽了两句,面上故作为难,迟疑半晌后才道,“唉,也罢,说来不怕秦道友取笑。我来时曾听闻,玄微掌门座下有一位荀长老,不同于其他几位真人,倒能时常侍奉于上极殿,这才想着结交一二。谁知这位荀长老,当真是个尖锐性子,倒险些与我动起手来,若非秦道友来得及时,我可当真下不来台。”
秦清纲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好言宽慰:“周道友莫怪,我那荀师兄被掌门真人惯出了一副直来直往的性子,待谁都不客气,若有得罪之处,小弟替他向道友赔个不是。”他说着,端起酒盏遥遥一敬,笑得意味深长,“只是,道友若想把宝押在荀师兄身上,才当真是错了主意。”
张衍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哦?秦道友何出此言?”
“荀师兄不善与人为友,又哪里懂得替自己经营?”秦清纲微微一笑。
“那以道友之意,如今溟沧之中,我这宝,该押在何处才好?”张衍随之压低了声音。
秦清纲仍是笑意随和:“自然不会教道友白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