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将话头带往秦师弟门下一弟子身上,向我打听此人出身,还向我确定此子可是修《元辰感神洞灵经》,用心昭然若揭。说来古怪,周颢出身玉霄,与溟沧素无往来,怎会对秦师弟门下弟子的修行功法了如指掌?”
老人静静地听完他的讲述,轻呼一口气:“《元辰感神洞灵经》……那便是那个孩子了。”
齐云天一派地坦然继续道:“弟子觉得蹊跷,于是有心举荐了门中另外几个出众的后生晚辈,但周颢俱是无甚兴趣,只一味关注晏师侄之事。弟子告辞后,又往紫光院查过,晏师侄的生辰八字,确实能对上那玉帖的要求。”
殿内又一次静默下去,良久,老人才淡淡笑道:“起来吧,你在我跟前待了这么些年,怎还是这般多礼?”
“掌门宽宏,但弟子不敢僭越。”齐云天直起身,答得进退得宜。
老人看了他一眼:“按你的说法,玉霄乃是有备而来。”
齐云天郑重道:“或许是志在必得也未可知。”
“周阳廷,呵,竖子尔。”老人哼笑一声,那玉帖应声粉碎,“主意都已打到溟沧头上了……真以为事事都会如他所愿吗?”
他看起来分明已很老了,可谈笑间还像是少年人吹着刀尖的血。
齐云天故作不解,又是一拜:“弟子愚钝。晏师侄虽出身贵胄,但毕竟已断了俗世因缘,玉霄此番,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要么是有人嫌溟沧这盘棋太小,想把子往外边落,要么就是……有的人贪求道果,不择手段。”老人笑意温和,眼神却是冷的,“玉霄精于修气,门中传有一法,唤作‘一星三曜’,乃是从《太初见气玄说》推演而来。此法极是厉害,可将法体一分为三,只要有一身尚在,便可相生不息,再行分化。只是此法修行起来也极为苛刻,需得以血脉为引,再寻三名大气运之人以鸳盟摄气,经年累月,方才可能成就。”
齐云天虽早知张衍曾被周氏招为赘婿之事,却也是第一次听得这背后隐情。
老人轻敲着桌案:“人人都道《太初见气玄说》不过是三位开派祖师所留的故弄玄虚之作,这周阳廷却钻研得乐此不疲,当初登极掌门之位时便夸下海口,欲解《太初见气玄说》下册里那‘以气化神’之法。可笑,当真可笑,天地有序,生死有常,阴阳有仪,谁又能以气妄改?纵使无人除之,天意也容他不得。”
齐云天心中猛然一跳,一时间只觉豁然开朗。
是了……《太初见气玄说》,就是这个。
第五百四十一章
五百四十一
齐云天出得上极殿时,何静宸与秦清纲俱已离去,萧索空荡的长阶上唯有一点月色朦胧,三分云影虚浮,风中隐有欲雨的气息。天宇的一角依稀可辨昼夜交替的颜色,阴晦中掺了暖意,混白中揉了昏黑,说不清是谁要吞了谁。
他深吸一口气,任凭那股寒意充斥肺腑,整个人才终于拿捏住几分清明。
“来人。”他沉声开口,自有童子小步上前,躬身听命,“掌门闭关,门中诸事转姚真人处,如有不决之处,请她与何殿主商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