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见识一下吧,眼下这样一个溟沧的主人,到底是谁?
齐云天衔了一丝谦逊得体的笑意走进大殿。高台之上设了一方案几,案几之后坐有一人,因支着额头翻阅文书,面目并不可辨,唯有一袭掌门华服彰显身份。
“拜见掌门。”齐云天恭敬一礼,心中徘徊过几个念头,终是决定静观其变,在探究这里的根底前,他还需要摸清自己眼下扮演的身份才是。
台上那人将手中文书轻轻一合,语气极是和蔼:“斯远来了,不必多礼。”
齐云天依言直起身,这次终于看清了这位溟沧掌门的模样。
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眉目慈祥,身形略显枯瘦,乍一看已有几分衰颓,但那双含笑的眼睛却明亮得近乎锐利。他只是简单地坐在那里,便像是一座山镇压一方,任凭外面天翻地覆,他自岿然不动。
他不过只抬头看过来一眼,齐云天便隐隐有几分被洞察的忐忑。哪怕是面对他那位掌门师祖,这种不安也是鲜有的。
这个人……溟沧迄今也不过只有六代掌门,他的师祖秦墨白自不必提,前代掌门秦清纲他也是见过,如此说来,这位陌生老人,当是山门更早的执掌。
还有他刚才唤自己作“斯远”,荀斯远……门中荀氏早年确实出过一位洞天真人,这个名字他依稀在上极殿的谱册中见过,若是所记不差,当是侍奉……
“早上玉霄那边送来了一封书信,你且看看吧。”老人忽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齐云天抬手接过那道自高处飞落的清光,书信上当先几字引入眼中玄微掌门台鉴。
他手指猛地收紧,用力将信攥紧。
这个老人,竟当真是溟沧第四代掌门,玄微子。
齐云天心中一动,面上却笑得滴水不漏,当即称是,将信笺展开,得见信中之言,更是微讶。
“玉霄有意与溟沧结亲?”齐云天看罢那几行冠冕堂皇之言,不觉皱眉。眼下发生的一切都教他觉得匪夷所思。
“周阳廷那个小子,执掌玉霄还不过数十载,便已经施展了不少手段,也算是年少有为。”玄微子淡淡一笑。
齐云天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只怕未必全是赞许。四代掌门在时,溟沧与玉霄交恶,定不会认同这联姻之举。但他掂量了一番眼下自己的身份,不敢贸然开口,只将书信又阅览一遍,才谨慎道:“不知其他几位真人意下如何?”
玄微子批阅卷宗的手一顿,自案前再度抬头:“你素来喜欢直抒胸臆,怎地今天倒先问起旁人的意见了?”
“……”齐云天原也不知这荀斯远是何性情,眼下得了这一句,这才道,“弟子只是听闻午后秦真人曾来拜见掌门却被回绝,想必是秦真人的提议不为掌门所喜。”若眼前之人为四代掌门,那么先前那童子口中的“秦真人”,便当是五代掌门秦清纲无误。
“清纲素来主张与玉霄虚与委蛇,不提也罢。”老人不置可否,“你的意思呢?”
齐云天虽不知这等前尘往事,但他执掌溟沧多年,对于玉霄派所谋也心中有数,如今推及前人之事,倒也应答如流:“玉霄派早有领率玄门之心,如此狼子野心,今日联姻,便等同于引狼入室,决不可为。只是信上说,玉霄派使者也一并前来,若要打发此人,只怕没那么简单。”
“那此事便由你去处置。”老人轻描淡写地开口,“我还没死呢,让周阳廷绝了这个心思。”
“……是。”齐云天心下一叹,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虽不知为何会无故被卷入这段旧事,又顶替了他人身份,但于杂事的忙碌仿佛总是一样的。
也不知张衍眼下如何?是与他一般一同落入此间,成了某位前人,还是流落到了旁处?
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