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定仙见玉霄主事之人到场,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极是热切地引他入内:“周真人路途劳顿,还请上座。”

周雍心说我年纪轻轻又是乘法驾而来,哪里就路途劳顿,但眼下殿中气氛沉肃,他也还需维持玉霄派的颜面,便只得咽了这许多言语,一本正经地往上座行去。

却又在看见少清席位上那个身影时猛地一顿。

虽早已想到这一次向溟沧发难,少清断不会坐视不理,但周雍在看到清辰子的那一刻,心里还是痛骂齐云天不是东西。

好笑,当真好笑。若来的是旁人,哪怕来的是少清那位岳掌门,他都无所畏惧,该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可来的偏偏是清辰子……

周雍只觉口中咬着一个苦果,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咽下去了,还得装作是甜的。

清辰子恰在此时望来一眼,仍是那瞧不出分毫情绪的目光。分明冷得惊人,竟又教他心头一热。

“清辰兄一贯最不耐这些俗事,今次竟也肯应邀前来?”周雍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未同魔宗那几人走得太近,一边与对方低声说笑,一边在玉霄的席位上落座,恰在清辰子身边,“要我说,补天阁能请到你,那必是祖上积了天大的功德。”

清辰子转头看着他:“是齐道友托我前来。”

周雍险些将座位的扶手掰断,面上仍是笑得热切:“齐老弟真是……用心良苦。”

清辰子扫视殿中到场的诸位洞天,对于魔宗六派那厢甚至吝于分半个眼神:“你也不差。”

“……”周雍手指收紧,在掌心掐出血来,“清辰兄说笑了。”

“我与你说过,无论在谋算些什么,都收手。”清辰子始终没有更多表情。

周雍心中一直压着的某种情绪忽地笔直坠下,手也随之松开,找回了最滴水不露的笑容,坐得笔直:“清辰兄这话,说得太迟了。”

太迟了。

世上从有“周雍”的那一刻起,这局棋便已是开始落子了。

“不愧是当世大派,每代皆有超拔出尘之人。”南华派黄羽公于一旁得见清辰子与周雍二人相谈,又转头瞧了眼魔宗那厢的宇文洪阳,不由摇头感慨,“后生晚辈,竟也是要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太昊派史真人冷笑一声:“以一洲灵机兴一派宗门,若是你我山门也是如此,也不难做到。”

元阳派此番前来的巫真人闻得此言,掩唇嗤笑出声,蛾眉微扬:“我道是史真人入道多年,早已辟绝五谷,怎地说话还带着酸味?”

“算了算了,莫与女人计较。”黄羽公眼见气氛紧张,连忙按了按史真人的手。

巫真人仍是一派怡然,转头与骊山派玉陵祖师有说有笑起来:“既然少清与玉霄都是一派大弟子前来,那溟沧派来的,只怕要是那位齐真人了吧。”

玉陵真人笑道:“却不知溟沧道友是作何打算。若是齐真人前来,可见三大玄门首徒齐聚一堂,倒也是一桩佳话。”

“听闻齐真人早年曾在骊山派讲学,想必杜山先生极是熟识了。”巫真人笑得意有所指。

“便与诸派道友一般,确有几分交情。”玉陵真人四两拨千斤地将话挡了回去,并不如何表露立场。

巫真人未曾试探出结果,亦有几分没底,扭头看了眼殿中滴漏,见已是快过辰时,心中更添了些不耐。若非溟沧派一门出了十三位洞天,又如何会闹得这般人心惶惶?眼下竟还如此拿乔,当真是不把同道中人放在眼里。

忽然间,殿外一声惊雷乍响,随即雷声滚滚而来,似要翻覆天地。

“这齐真人好大的阵仗。”巫真人听说过齐云天的龙盘大雷印之名,略啧了一声,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忽觉不对。

不仅是她,殿中洞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