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无话可说吗?”他拂袖起身,“也罢,人之常情。”

第四十七章

齐云天并不曾去计数过去了多少时辰,日升月落的明晦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变化。烈烈的罡风里,连掺杂的灵机都是锋利的,仿佛一刀刀钉在背上,久而久之,倒也麻木了,并不觉得如何。

在上极殿外跪了太久,到最后神识都有些许恍惚毕竟不是尽全功出关,仓促间凝聚气机的负荷此时到底开始反噬,连带着旧伤也时不时痛得厉害。但他始终保持着之前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不仅是主动认罚,同样是等着上极殿中的那一位能改变主意收回成命。

“看来,你仍是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终于,殿中还是传来秦墨白清淡的嗓音。

“弟子若有错,自甘领罚;但那张衍无辜,请师祖放他一条生路。”齐云天闻得那声音,终是睁开眼,沙哑着嗓子开口。

秦墨白听他如此回答,话语间也不曾有半点恼意,平静而微凉:“欲成大事者,岂可只心系一人一身?若你的眼睛被一个人就挡住了,那又该如何去看这四海天地?若你的心被一个人就装满了,那又该拿什么去装这无边大道?”

齐云天疲倦一笑:“弟子不知。一叶障目也好,画地为牢也罢,若此乃命中劫数,弟子……也认。”

上极殿内有衣袍拖曳的声响渐近,面目年轻的溟沧掌门执着拂尘终是出现在大殿门口。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他宽大的袖袍,上面织密星云的纹样暗显,在他的背后,是一片天悬星河,流光皎皎。

秦墨白垂眸,略带了些悲悯,注目着殿外的后辈,轻声发话:“起来吧。”

齐云天抬起头,后背与膝盖在这样的动作间有种伤筋动骨的疼,但他并顾不上这些,只知道眼前这人是唯一的希望。

“张衍必须要入四象斩神阵,此令,不可改,也不会改。”秦墨白对上他恳求的目光,缓缓开口,一字一字分明而清晰,“你且去吧,哪怕再跪,我也只会如此回答于你。”他仍是带着淡然如烟的笑意,“至于遴选入阵弟子之事,也依旧由你主持。”

“师祖……”

“留与你的时日不多了,你还要耽搁在此吗?”秦墨白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拂尘一掸,转身步入殿中。

“师祖!”齐云天想要起身,然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心绪消耗殆尽。一颗心仿佛忽然就不跳了,他茫然而不知所措地抬手按上胸口,痛得极近撕心裂肺的真的是那些缠绵不去的旧伤吗?

仿佛是有声音在告诫他,从今日起,你便是三代辈大弟子,长辈前不可失仪,平辈前不可失态,晚辈前不可失威。

仿佛还有声音在提醒着他,要致虚极而守静笃,曲则全而枉则正,一颗道心方可完满无缺。

可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这些,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吗?

真是无望啊。那是他放在心上的人,他可以成全他想要的一切,可以看着他与别人执手并肩,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赴死呢?

齐云天跪在原地,过去良久,终是以手撑地,艰难地起身。在跪得太久,罡风加身,手脚俱是麻木而僵硬的。体内灵机在这片荒寒间滞涩,哪怕只是重新尝试着运气都如同刀割。他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摇摇欲坠地沿着那高高的台阶步步往下走去。

他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也许是尚有余力,也许是经年累月的习惯。他终究还是得做回那个波澜不惊的三代辈大弟子,是了,是了,他当云淡风轻,他当宽宏端方,他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当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心不为所动。

一步再一步,上极殿前的台阶真是那样高,所以才会走得那样累,那样久。

“正是,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那人模仿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