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渡……”

他瞧了眼那一瞬间便去到天边的背影,暗自咽了口唾沫,正要入殿,便闻得齐云天不留情面的一句:“跪下。”

关瀛岳老老实实地在殿外跪下。天枢殿外常年罡风凛冽,砖石更是冷硬如冰,哪怕是于元婴真人亦有几分难熬,何况是他这等化丹三重境的修为。但他终究只是顺服地将手中几卷解好的道经双手呈上:“请恩师一观。”

殿中一道气机旋即卷走了他手中之物,却半晌未曾有任何品评。

关瀛岳被罡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最后还是壮着胆子主动开口:“恩师,弟子方才看见渡真殿主……”

“怎么?你也要为他说话吗?”齐云天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语。

“弟子不敢,弟子只是……”

“你倒是对他恭敬得很,”齐云天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压得他不敢抬头,“那便跪在外面好生想想,你究竟是谁门下弟子。”

天枢殿内,齐云天将那一摞字迹密密麻麻的道经搁在案上,抬手掩唇,低低咳嗽了几声。不动如山了太多年,他已许久不曾如此疾言厉色过。

一盏温热的茶水递到他手中,本该已经离去的张衍此刻就坐在他对面,随手翻了翻那些解录,仿佛还在回味对方方才行云流水娴熟老练的言辞:“你是怎么做到把狠话放得那么熟练的?”

齐云天默不作声地抿了口茶。

第四百三十九章 四百三十九

张衍在案上那支瑞兽灯盏里置了一枚明珠,抬头时见齐云天仍是那副不置一词地样子默默饮茶,倒也没有不耐,索性拿起一旁的朱笔替他批起关瀛岳解的道经。如此又过了半晌,张衍见这个人还是端茶静坐,只得从他手中将那凉透了的茶盏没收。

齐云天手上一空,一时间失了粉饰从容的倚仗,便只能将手放下。

他习惯坐得端正,脸上始终没有更多表情,平静之后情绪藏得滴水不露:“渡真殿主说笑了。要论应对娴熟,渡真殿主才是收放自如。”

张衍执笔瞧着他,倒不客气:“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齐云天转头望了一眼殿外方向,淡声道,“渡真殿主如今声名赫赫,何人不赞?”

“若是你的话,自然与旁人不同。”张衍笑了笑,低头在道经上批了一笔。

“何处错了?”齐云天闻得动静,随口问了一句。

张衍将那页云笺推到他面前:“这卷《华明经注》后几章最是晦涩,转承之处错了倒是在所难免。那孩子是你门下唯一的亲传,你倒也舍得这么罚他?”

“千锤百炼,方能成钢。”齐云天伸手摸索着云笺上的笔迹,寻觅他方才批红的那处,“我本算着给他半月推演,不过一日,能粗解成这样已是难得。”

张衍牵了他的手指到那处批红:“我只知道你方才演出来的那副架势倒是将他吓得不轻。”

“渡真殿主当真以为只是逢场作戏吗?”齐云天触到那错处的字迹,借着指尖一点触感仔细辨认。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张衍随手又拿过另一页开始审度,“你若不是早就心存那些疑忌,又如何能一桩桩一件件说得那样行云流水?这一段他解得不错。”

齐云天点了点桌案,示意他搁在一旁:“渡真殿主当知,三人成虎。”

张衍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不管成龙成虎,一切只取决于你信或不信。”

齐云天拿捏着云笺的手微微一顿,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摸索上面的内容,仿佛极是投入。

“大师兄,”张衍放下笔,按住他的手,“你若真的疑我,便不会当着我的面说破这些。你若是认定了谁可疑,只会越发不动声色,等着一击毙命的机会,而不是直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