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闹了和离,她虽口中说着丹鼎院如何可恨,可我看得出来,她其实心里很不好受。她景仰的师兄,她爱过的男人,最后都离她而去,她记忆里溟沧早已面目全非。其实我也想告诉她,还有我在,就算那些人都离她而去,我也始终还是在的。但这些话,我又如何说得出口呢?”
“你既然打定主意要收了这份心思,那个时候如何还会答应转投琳琅洞天门下修道?”张衍静静发问。
钟穆清紧皱的眉宇间忽地舒展出了笑意,看着不知名的某处:“渡真殿主其实应该也明白的吧。一个人若是喜欢另一个人,哪怕隔了千山万水,千秋万载,也想要走到她的身边去,那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我知道那枚梭是那凶人的旧物,我也知道自己中了大师兄的算计,可是我虽然知道,却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我这一生,恐怕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去到她身边,名正言顺地跟随她,侍奉她,共享她的喜,安抚她的怒。
“可是,这么百般遮掩想要藏住那些心思是真的累啊,这么多年过去,我没有一日不饱受煎熬。恩师那日问我,那金钗之事可是大师兄有意嫁祸,我并无此心?我知道,只要我顺着她的话承认,我就还能继续留在琳琅洞天,继续做那个跟随在她身后的弟子。但我如何能否认自己的心呢?
“你看,最后我输了,这就是下场。”
张衍沉默片刻,只道:“她这般待你,你仍不怨吗?”
“怨。我怨我自己,到头来竟一样伤了她的心。”钟穆清轻声答道,“我的恩师,其实是一个很好懂的人,她喜欢什么,厌憎什么,从来不曾掩饰过。她或许在许多事情上与你多有过节,但也有很多事,她不屑为之。你与大师兄之事,她很早以前便看出了端倪,但却从未想过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兴风作浪。”
张衍明白他的意思:“秦真人乃是门中洞天,也是我恩师周崇举之妻,她只要从此安分守己,无人会以旧事刁难。”
钟穆清第一次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艰难地站起身来,向着他郑重拜倒:“得渡真殿主此言,我此去便也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