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瀛岳摸了摸鼻尖,小声道:“弟子听闻,一应器物自上三殿外放下去时,便会被一些长老扣下一成,言是火耗,如此层层而下,自然……”

“火耗?”齐云天笑了笑,掷下一枚玉符,嗓音冷淡,“去查,这些东西经了谁的手,一个都别漏了。”

关瀛岳连忙接了法旨,喏喏退下。

因是齐云天的意思,关瀛岳丝毫不敢耽搁大意,不过数日便已是自上三殿与九院间转了个来回,将一切查了个通透上三殿有长老暗自藏私乃是诸方心照不宣之事,便是问起,也只说是留下充作公用便不了了之。关瀛岳虽生性老实,却也并不蠢顿,自家恩师只说是查,却未说罚,必然早知其中关窍,只是有意要从这些缺漏中寻出什么蛛丝马迹。于是他按齐云天所说,将所有经手之人与其私拿的数目一一罗列几下后,转呈回禀。

齐云天面无表情地看过,显然对名单上那些名字都心中有数,只是再翻过一页,得见“钟穆清”三字,目光微微一动。

钟穆清所取的乃是十二枚养神珠,混在一干灵器法宝间原本不如何起眼,只是这养神珠乃是用来暂寄法力与元神之物,用途冷僻,通常不过是在一些下赐中聊作点缀,弟子间少有用到,却不知钟穆清为何独独取了此物。

齐云天默不作声地支着额头,依稀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此物于修炼无益,修道之人频繁地剥离元神更是容易道本不稳,以钟穆清所修炼的道法神通,也用不上这些……这养神珠,自己当初祭炼坐忘莲时所用也不过一颗,以此作为炼化的莲胚。

忆起坐忘莲,他眉头微皱,扬声道:“周宣何在?”

周宣随之领命入殿:“弟子在。”

“琳琅洞天近日有何动静?”齐云天径直发问。

“启禀恩师,这数月以来,秦真人都闭关不出,拒不见客,连沈真人与周掌院都不肯相见,似唯有钟穆清钟师叔得以入内。”周宣稍作回忆,答道。

齐云天捻着面前谱册的那一页,若有所思,忽然间目光微狭,生出一瞬的惊忧。但他旋即便内敛如常,将关瀛岳搜罗来的名册合上:“将那几个做得过了削去职位,逐下浮游天宫,门下弟子三代以内不得入九院领职,往后若还有谁借此番广开金阁之事中饱私囊,这便是下场。”

“是。”

琳琅洞天内莲池凋敝,光线黯淡,昔日光鲜亮丽的飞虹霞光尽数泯灭,只余楼阁宫阙彼此沉默,显露出一种孤苦的姿态。

钟穆清诚恳地跪坐在水帘外,近乎专注地望着那个轮廓消瘦而模糊背影:“恩师可还有什么需求,弟子一定为您办到。”

水帘后的女人并不马上答话,半晌后低低的一声叹息里透出些许憔悴与疲倦:“你如今在渡真殿领职,也算是为自己挣了份好的前途,莫要因为替为师奔走,在旁人那里落了错处。”她说得极缓,仿佛开口发话于她而言已是一件过分劳累的事情。

“只要恩师顺心如意,弟子什么也不怕。”钟穆清轻声道。

秦真人低咳了两声,拾起身边一颗养神珠看了又看。

“恩师放心,齐师兄那厢只是查处了几个克扣过甚的长老,这点小物不会被人留意到。”钟穆清垂下头,俨然是一个弟子应有的温顺,“只是不知恩师为何需要此物?”

“为师……有心钻研一门道术。”秦真人慢慢道,“如今多事之秋,你也少回琳琅洞天吧。”

钟穆清一惊,连忙膝行几步伏身一拜:“恩师!弟子知晓恩师心中郁结难解,不愿见人,但恩师如今气色欠佳,身边岂能无人侍奉?弟子……弟子承教于恩师,自当为恩师尽心竭力。请恩师相信弟子!”

秦真人默然良久,才终于微微笑了笑:“你从来都是个孝顺孩子,为师从来都是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