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语张衍听得不甚清晰,只觉得识海里似有一处在不断作痛方才青泽话语中的“行程”二字突然触动了他,是了,自己缘何会出现在此地?又如何会遇见这个奇奇怪怪的青泽?他不动声色地扶了扶额头,并不想让对方发觉自己的端倪。转头间,依稀可见城外不远处玄光如霞,瑰丽无匹,倒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终于自杂乱的思绪中梳理出一丝头绪,自己仿佛是循着此地的异像而来,然后遇见了这个像极了齐云天的青泽。

所谓的行程,便是这个吗?那倒并不打紧。

“既如此,我同你一道。”张衍抬手打断了青泽的絮叨,“青泽道友可决定好要送这蛊雕去何处转生?”

青泽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好脾气地提醒:“张道友,贫道并非是你认识那人,你无需如此。”

张衍神色平静:“我知你不是那人,但你与那人毕竟有十分渊源,我自当相助。”

“还请道友替我解惑?”青泽轻声道。

“这座淄城,逢年过节之时可有灯会?”张衍却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青泽茫然地点点头:“是有此习俗,贫道幼时也曾随父母出行一观。”

张衍又道:“你幼时,可有仙师云游路过此地,愿收你入门?”

“这……确有此事,不过道友是如何得知?”青泽有些讶异,“只是我那时年纪尚小,家父一口回绝此事,将我留在了家中。”

一切确实严丝合缝。

张衍望入那双纯粹的眼睛里:“那便没错。”

青泽被他说得有些糊涂,叹息一笑:“张道友,莫要着相了。”

“看了青泽道友是认定张某之前多方得罪,不愿与我同行了。”张衍淡淡道。

“贫道并无此意。”青泽连忙告罪,微微蹙了下眉头,笑得有些无奈,“只是先前已欠道友诸多人情,再继续叨扰道友,心中实在不安。”

张衍闭了闭眼,口气缓和了些:“你无需同我客气,那些人情也并不需要你偿还。”

青泽沉默良久,这才拿了主意:“张道友高义。只是贫道想送蛊雕道友往一处极远极偏之地,一路山迢路远,只怕会麻烦道友许多时候。”

“多久都可以。”张衍干脆应下。

青泽微微笑了起来就连这般垂眉敛目笑起来时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他一双眼睛里有着张衍读不懂的悲悯,宁静而近乎婉约。

关瀛岳自那日在亭中得遇那名古怪的道人后,便无端生出几分辗转反侧。那块青玉鱼莲坠他是拿在手中不是,压在书下也不是,就如同一块烫手的烙铁,偏偏又不能随随便便地舍弃了。

“拿着此物,交予主持试炼的长老,便无需与旁人比斗,他自会让你过选。”

那道人的话语字字分明,犹在耳边,然而关瀛岳看着那玉坠,却生不出半点欢喜,反是觉得这小小的物件无时无刻不在蛊惑勾引着自己,教他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