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洞天法力灵机凌空一撞,一时间东华洲上空风云起变,玄水与晨星交替,难辨昼夜。亘古以来,九州从未有两人先后几乎同时成就洞天,冥冥之中,似有无匹伟力搅弄四方,生演造化,引得诸方洞天真人俱是向此处看来,心中各有一番惊疑揣测,却又不敢擅自插手平复此间动荡,只得暂且稳住陆洲,静观其变。

如此又过得足有十二日,灵机于碰撞间循环往复,逐步还归己身,东华洲上一片风起云涌这才有了消弭的苗头,好似星辰入海,浪潮渐褪。

齐云天终于自四海之水中取回意识,见下方东华洲巨浪席卷,抬袖一敛,便牵引着四面八方的水意自行归位。

“虽早知洞天之境的玄妙,如今亲身验过,仍是觉得天地造化无穷,玄妙万千。齐老弟以为呢?”一阵磊落星光自远处主动而来,引领这星宿法相的乃是一锦衣玉冠,剑眉星目的俊朗男子,一身气势高远慨然,笑意却轻松随和。他一步踩出一朵星云,似安步当车,闲庭信步,不紧不慢来到齐云天面前。

“周真人有礼。”齐云天注视着那张意兴飞扬的脸,还以一笑,打了个稽首,“还未恭喜周真人破关入得上境。”

锦衣男子嘿的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可有称呼你一声‘齐真人’?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今日又是一同入得洞天,有什么好见外的?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份声势后来居上压你一筹,驳了你这溟沧大弟子的风头?”

齐云天也不见怪,只听自己不过一句便换来他许多句,只得笑叹一声,从善如流地改口:“周雍兄。”

周雍这才满意一笑,随手抖落袖袍衣襟上的簌簌星光:“却不知清辰兄那厢如何?此番闭关太久,一出来倒觉得什么都变了。”

正说着,便有一声剑鸣直冲云霄,长虹贯日,锐不可当,正是自少清之地发出。

齐云天垂眼笑了笑:“看来清辰兄早已入得此境,倒是我等落后了一步。”

“清辰兄,只见尔剑,不见你人,这可不好。”周雍打量着那道破空剑意,朗然笑道,随即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转而看向齐云天,“齐老弟,今日你我同喜,可该好生庆贺一番,不如叫上清辰兄一道,咱们……”

“周雍兄,山门之中还各有师长在等候你我,若要一聚,而今大劫当前,总有机会。”齐云天笑意淡然,不动声色地提醒。

周雍敲了敲额头:“你不说我倒还忘了,”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罢了,既做了洞天真人,回去少不得听他们唠叨,我便先走一步了。”

齐云天还未客气地说上一声请,后者便已转身扬长而去,化作一道飒沓星光投往玉霄所在之地。他静静注目片刻,笑意温和的脸上渐渐敛去唇角的弧度,眼中积蕴起冷冽的光。随即,他也一振衣袖,携着漫天云水,回转溟沧。

此时龙渊大泽之上灵光绽放,云霞瑰然斑斓,其间似含沧浪山岳,莲花竹影,更有诸般玄奇盛景,乃是溟沧诸真放出自身法相相迎之礼。齐云天望过一眼,将那些法相一一认出,一共十座。

如此说来……他于高处惬意而端然地笑了,就带着这么一丝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落定在浮游天宫的长阶前,一步步拾级而上。

青色的衣摆曳过雕文繁密的砖石,每一步都走得平静而坚决。洞天真人本可直入浮游天宫,无需走过此遭,但齐云天却执意要亲自走完这条长阶,一步步走向那座巍峨而庄肃的宫宇,一步步走到,自己该去的位置。

“齐真人。”浮游天宫前的执事弟子依次分列两侧,跪礼而拜。

齐云天神容凝定,自那些叩拜前缓缓走过,迈过高高的门槛,终是入得上极殿内。

太上无极。

四个大字是多年未变的雍容古奥,多少次教人望而臣服,而如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