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也敢贸然来到心魔的面前。”张衍抬手搭上长天剑的剑身,将它从心口前拨开,顺着冰凉的剑脊一路抚上了青衣修士颤抖的手,“心如止水之人尚且会败于七情六欲,更何况你?就算你再如何做出无动于衷的姿态,你的一颗心也始终是软的。你空有一具忘情的躯壳,却不肯挖出自己的心,当真是好笑。”
齐云天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制住了,他挣不开张衍的手,也失去了对风雨的控制。他只感觉某种熟悉到致命的气息让他无所遁形,那气息曾经无数次伴随着温暖的怀抱将他包裹,带来难得的宁静与安心。
张衍仔细摩挲着他的手指,有一种不厌其烦的细致:“你醒过来了,想起来了,那又如何?你只会更胆怯,更软弱,更加饱受煎熬。你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十六派斗剑归来后,是仇恨支撑着你苟延残喘,步步为营,而这样的你,偏偏又忍不住去贪恋一丝跟你根本毫无缘分的温情,到头来自食恶果。”
齐云天勉强退开一步,想要摆脱他的靠近,额间冷汗淋漓:“够了。”
“魔气在体内作祟的感觉不好受,对不对?”张衍关切而恳切地开口,“这样的你,凭什么来胜过我?”
“如果什么都不剩,那不是更好吗?”齐云天艰难地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剑指向他,直到此刻,他反是冷笑出声,“正是一度想要的太多了,才会左支右绌,瞻前顾后,以至于如此狼狈。”
张衍静静听着,唇角的笑意狡诈而冷锐:“如果你真的有了足够的决心斩断过往,那么,为什么还不动手?”
他似笑非笑,眼中仿佛藏着刀子,低声提醒:“大师兄,你的手在抖。”
齐云天死死地咬紧牙关,尝尽口中鲜血的味道,他只能紧紧地握住长天剑,却始终无法将剑身向前递近一分。
还是痛彻心扉。
为什么,为什么啊?杀了他,斩杀了这个人,就彻底地挥别了过去……为什么不肯放下?
他听见有来自心底深处的声音在嘶吼,像狮子一般地咆哮着,又像是谁在失声痛哭。
“大师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张衍的眼中泛起异常明亮的光,像是凋零的花瓣飘落水面,“你不肯动手,那就只有交给我了。”
无法诉说的痛苦一再鞭打着理智,一颗心始终无法从容。齐云天挣扎在矛盾的思绪中,动弹不得。
放弃吧,放手吧,还能抓住些什么?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不,不可以。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而现在的你,比当初还要不如。你怯懦了,你居然还会渴盼这个时候有人能来让你作为倚靠……你的一切软弱都是因他而起!”
可那是张衍啊……
那是你曾经交付过一颗真心的人,你曾经那样不顾一切地深爱过他,你怎么能对他动手?你怎么能杀了他?你怎么……狠得下心?
“所以我说,你真的是愚蠢啊……”
剑身透过血肉之躯,带出一片殷红之色,温热的液体顺着剑尖淌落。
齐云天睁大眼,感受着鲜血在指尖流过又冷却,目光因为错愕而颤抖黑衣青年任凭长剑透体而过,将他抱住。那是他此生一度拥有过,也一度以为再不会拥有的拥抱,以飞蛾扑火的姿态,唤醒岁月的余温。
血色大片大片溅落在青色的衣衫上,齐云天依稀感觉那个人将头靠上了他的肩膀。
他们相互依偎,仿佛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