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局面倒是平衡得刚好,失了太易洞天,世家心中惶惶,贡真去了,也可安他们之心。他日若要行大计,师徒一脉与世家必得勠力同心。我虽未与云天直言此事,但这些年跟在我们身边,想来他也猜到了些许。此举,便是在为以后铺路。”
孟真人沉默良久,低叹道:“那孩子那时自己都已是那副模样,竟还能思虑得这般周全。”
“我那时以旧事激他,也正是要看看,他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做到哪一步。”秦掌门梳理着拂尘,慢条斯理地与他述说,“他必须得挺过来,又必须牢牢地把握住分寸。如果在那样心如死灰的境地里,他依旧能杀出一条恰到好处的路,那么将来这偌大一个山门,我才能放心地交到他的手中。”
孟真人微微低下头:“您这样对他……会否太严苛了些?”
“严苛么?”秦掌门笑了笑,“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溟沧弟子,有如此资质,又曾得那般成就,自然不必吃这些苦头。但他既然被我们寄予厚望,那我们能做的,除却教养他,栽培他,能做的,也就只剩下磨炼他。千锤百炼,方得真金。”
“弟子只是担心,”孟真人迟疑片刻,“他以那般心境匆匆闭关,会否有碍道途?这几年,弟子总是有几分放心不下。”
秦掌门无声一笑:“当然会有碍。”
孟真人一惊,抬起头来:“恩师!”
秦掌门仍是平静而笃定的模样:“这是他的最后一重考验,倘若他能彻底斩却心魔,大彻大悟,自情爱的失意中窥得心中根本,那从今往后,便再没有什么能难得了他,困得住他。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他。”
“可是……”
“没有可是。”秦掌门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弟子,口吻并不严厉,却隐隐透着毋庸置疑,“至德,他必须有此一劫,熬过了,方可成大器。”
孟真人用力眨了一下眼,终是默认。
三日后,张衍于昭幽天池接到掌门相召的法旨,前往浮游天宫论功行赏。殿中诸位洞天皆在,下方侍立九院掌院长老,皆是一派宝相庄严。
他听着道童一一禀过此番魔穴斗法弟子的名姓,听着对诸人的赏赐,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是到了议及战殁弟子的安排时,抬头看了眼一旁功德院的长老。后者会意,出列行至殿中:“此回我溟沧派战殁之人先前多是已作安排,皆有去处,唯韩王客、彭誉舟二位真人不好安排,还请掌门示下。”
秦掌门温言答复:“这二人在急难关头舍身破阵,实我为溟沧英秀,来生若有修道资质,入门即可为真传弟子。”
张衍心中略松了口气,有掌门这番话,那二人虽身前名誉不济,但转世重修,总在溟沧还有一席之地。
如此又议及了其余几处的打点与安抚,却无一处是涉及于他,可见关于他的叙功是要放在最后论定。张衍心知自己此番平定魔穴,虽功劳极大,但早已引得诸方不满,与其给了他人话柄,倒不如自己主动开口:“启禀掌门,弟子此次由北至南,会了不下十名魔宗俊秀,自忖功行尚有不足,欲待辞去十大弟子首座之位,一心闭关修行,还望掌门允准。”
秦掌门笑意温和:“此容后再议,可先叙功果。”
此言一出,孙真人主动道:“恩师,此次若无张衍事先洞察魔宗诡谋,命门下弟子两路分进,绝难有镇平两处魔穴之举,功劳之大,门中弟子无人可及,若按过去陈例,恐难抚其功,弟子愿为他加请厚赏。”
“此回我两家争斗,张衍为主事,有运筹帷幄之功;为弟子,有两镇魔穴之举,按功劳而言,当开金阁,传上乘玄功,授护法真器。”沈柏霜笑看了他一眼,也随之出言。
朱真人撇了撇嘴,努力不让自己那一声冷哼太过明显。
孟真人深深看了眼殿中那个挺拔